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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孟羽 -【解放愛情事件簿之二】偷歡奇緣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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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0-1-26 01:44 PM 編輯

內容簡介:

是誰?讓她在萬念俱灰時度過一個別開生面的生日之夜?
是誰?讓她在半夢半醒間沉淪在性愛的戰慄纏綿?
那在黑暗中救贖她的“查理王”,夾帶狂野攫奪她的世界
雖然只有一夜激情,卻在她心湖裏寫下永恆的一頁
她的心一直思念著那場桃色交易中出現的陌生人
卻也等待著真愛的奇跡發生在她和上司之間
當夢想實現,她以為那段荒唐的風流史已事過境遷
誰知放縱的報應緊跟在後,證實了另一場夢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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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電腦惹的禍


  這陣子電腦頻頻出狀況,簡直像是每天在跟我鬧脾氣,高喊罷工。有時候才一開機便當掉了。對於維修電腦一竅不通的我實在納悶又頭大,常常還來不及存檔,內容便這麼不見了。到最後竟又變成硬碟出問題,一送修,得到的回答是,硬碟死了,要買新的重裝,而且裏頭原有的資料全救不回來!

  哇咧……害我花了好幾千元重買硬碟,更惱的是,我手邊正在輸入一本古裝故事,壓根沒備份存檔,這一切都要重寫了!喔!簡直鬱卒得快得內傷!一氣之下,先丟開寫到一半的古裝故事,開始著手寫這本《偷歡奇緣》。

  幸好《偷歡奇緣》寫得很順,我個人覺得這是我的創作中最得心應手的作品,沒有太激烈的劇情跳動,寫來很輕鬆,不像其他作品絞盡腦汁。而本書與《偷歡謎情》的起始點相同,是由性愛俱愛部延伸出的愛情故事,所以我將此兩本書歸納為一個系列,命名為“解放愛情事件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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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的情人溫柔嗎?

  你渴望在退溫的感情裏偷嘗激情的熾焰嗎?

  偷偷地、悄悄地,為自己的心開啟一扇禁忌的視窗。

  如果你敢解放自己,讓自己無拘無束的徜徉在性愛的歡愉中——

  那麼,歡迎你來“解放俱樂部”。

  解放你被束縛的靈魂,解放你蟄伏的狂野。

  只要你成為“解放俱樂部”的貴賓,那麼,你將可在“解放”為你打造的殿堂中,享盡熱情奔騰的雲雨之歡。

  期待你的大駕光臨。

  會員熱情招募中!

  洽詢請電:022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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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無聊的日子,心情沉蕩到穀底。

  彥文昨晚提出分手,讓我再一次對愛情失望。

  不懂,為何我的男人緣如此差?我一向不受男性的青睞,任你玩四年的大學裏,由炙手可熱的大一新鮮人一路跌停板到大三,好不容易在大四下學期開始與彥文交往,卻在一年後莫名其妙的被三振出局。

  問他為什麼,卻只得到一句毫無意義的話:“你很好。”

  既然很好!又為何要離開我?

  看著路上卿卿我我的熱戀情人,我的眼淚不禁在眼眶裏打轉。彥文跟我之間從沒有那種甜蜜的氣氛,但我卻渴望極了。

  好想被小心的呵護著,好想沉溺在愛情的浪漫裏。

  但我的愛情始終平平淡淡,沒有絢麗的色彩。

  或許分手是正確的吧?

  他叫我別哭,但我怎能不哭?被甩的人是我耶!

  心情依然BLUE,在失眠的夜裏,我忍著雙眼的腫痛上網晃晃。一則聳動人心的廣告映人眼裏,我感到不可思議卻又莫名的被吸引。

  解放俱樂部?

  或許在我心靈深處一直渴望著激情的熾焰吧?這則廣告仿佛對我有著招魂的魔力,但我知道我絕不可能做出這種OPEN的事,因為我沒膽子放縱自己,況且巨額的人會費也不是我能負擔的。

  我是不是太保守了?所以彥文才對我失去興趣?

  想想,我和他之間除了拉拉小手、接接吻之外就沒有更親密的接觸了,每次聽到朋友談論她們跟親密愛人進展到A、B、C階段,我總是訥訥的接不上話。

  大家都變得好OPEN喔!這個世界上或許根本沒有童話式的愛情。

  唉!好想找個人來愛我……

  ※※※     ※※※     ※※※

  “方綾,這些檔快拿去影印!等會兒開會要用!”

  “喔!好!”

  “方綾,我的客戶資料哪里去了?!快找找!”

  “是!”

  節奏緊張的辦公室裏,不時傳來叫喚聲,方綾擦了擦額上的薄汗,有點懊惱業務助理的工作真是繁雜。

  在這裏,她除了做基本的工作外,三不五時還被當作小妹使喚,實在讓人心頭頗不是滋味。但又能怎麼樣?

  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本來就只能任人使喚。

  不過,忙得不可開交也好,這樣或許就能暫時遺忘心頭的傷口。

  忘了彥文,忘了這一段平淡的愛情吧!人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不能這樣就意志消沉!

  一時神遊,她心不在焉的抱著一疊文件正想走出辦公室上樓影印,卻不小心絆到了電線,整個人往前撲去……

  “哎呀!方綾,你搞什麼?!我的電腦被你斷電了!”

  “我的也是!資料都還沒存檔!”

  “對……對不起!”

  方綾狼狽的爬起來,沒有任何人關心一下她摔倒的情形,只顧責備她。面對眾人的氣焰,她也只能無奈地吞下去,低頭頻頻致歉。

  “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女經理拉開嗓門罵著,險些讓方綾落下淚來。

  “我不是故意——”

  “一句不是故意就算了嗎?!我們忙得要命,你還害我們——”

  “你們業務部怎麼那麼吵?”

  低沉的嗓音突然傳來,瞬間讓亂哄哄的辦公室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循著聲音往門外望去,霎時就見原本臭臉開罵的眾人立即換上笑顏,趨之若鶩的迎上前去。

  “總經理!您好!您好!不知您會下來,讓您見笑了。”

  “到底怎麼長回事?我可不知道我們公司的業務部如此熱鬧呀!簡直像菜市場。”平穩的語氣讓人分辨不出他的心底是否有著怒意,但眾人還是必恭必敬的立在一旁。

  “總經理,您別誤會,我們平日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剛剛一個助理不小心拉斷電腦線路,所以——”

  “心不在焉?我最討厭做事不專心的人。”他揚眉,順著眾人的目光瞟向躲在牆邊揉著膝蓋的方綾。“有這種職員是公司的負擔,如果她再這樣,就叫她走路。”

  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讓方綾有如被當頭淋下一盆冰水,她尷尬的僵立原地,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步出業務部的門口後,濕熱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她又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同事們罵她,連總經理都如此冷酷?!

  啊!她的心情又DOWN到穀底了!

  他以為他是總經理就可以隨意糟踏他人的自尊心嗎?

  自以為是!財大氣粗!

  哼!有什麼了不起?!

  好討厭他呀!真是討厭透了!

  ※※※     ※※※     ※※※

  他冷漠,但有傲人的才幹,所以能在短短幾年迅速爬升,才三十歲就當了大公司的總經理。他不像一般人靠的是自家的財力,而是一步一腳印由小職員竄升而起,所以他極為重視工作的態度與能力。

  一個拿了薪資卻又無心於工作的人最教他氣結,所以即使是個女孩,他也不會心軟。難得抽空下樓巡視就讓他撞見懶散的員工,真是令人火大,看來以後得多多留意才行。

  氣惱的走回專屬的辦公室,卻被迎面而來的濃郁煙味熏得擰眉,他一向不在公司抽煙的,怎會飄散著煙味?

  “你回來啦?幹嗎臭著一張臉?”

  “原來又是你這個不速之客!”他鬆弛了臉部線條,一腳跨近他,二話不說便抽開他叼在嘴裏的煙往煙灰缸裏撚熄。隨之打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流進。

  “喂!程伯淵,你的待客之道很差喲!”

  “你不是我邀請來的客人。”

  “嘖!真不給面子,好歹我們也是十年的哥兒們!”

  許武揚蹺起二郎腿往沙發躺去,壓根將這兒當成自己的地盤。

  “就是因為當你是哥兒們,所以才沒請人將你轟出去。我可忙得很,不像你閑得發慌。”

  “說這樣?好像我是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似的!拜託!我的公司起碼也是上市公司。”

  程伯淵揚眉瞪了他一眼,又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

  必須承認,他挺佩服許武揚,雖然出身財團.毋需努力就能夾帶著龐大的資產自創公司,但他卻能輕輕鬆松將公司帶上正軌,在這一點上他還是令人讚揚的;惟一讓人不敢苟同的是他實在太愛玩樂了!

  而他自己則解釋為這是在享受生命。

  “可以請問你來找我有何貴事嗎?”

  切人正題了!許武揚勾起唇角,站起身來到桌前,冷不防的抽開程伯淵正在審查的案件。“有事拜託。”

  “你?許武揚?真難得你會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像是開始有了興趣般,程伯淵好整以暇的等待著說明。

  “你以為我願意嗎?這件事一定須要你的幫忙,因為我實在分身乏術。”

  “到底什麼事?”

  “咳!”許武揚露出一臉為難的神情靠近好友身邊,皺起眉頭嚴肅的說道:“今天下午我得飛到香港。”

  “談生意?”

  許武揚搖了搖頭,清了清喉嚨,“咳!是我跟一個正走紅的名模約在香港碰頭。”

  “想去銷魂?”真他媽的!

  “知我者莫若你呀!”

  程伯淵翻了翻白眼,他寧可不認識他!“那你要我幫什麼?”

  “我一直當你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

  “在我碰上豔遇的時候,也希望你跟我一樣快樂。”

  他沒頭沒尾的話讓程伯淵全身的警鈴乍然而起。

  十年的朋友不是當假的,他怎會不知許武揚的性子?

  何況他每次心裏有鬼時就會不自覺的乾咳著。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咳咳!我直說了,你知道我是‘解放’的貴賓嘛!”

  當然知道!當初他還差點被他一起拉去!

  “很不巧的,今晚我在解放俱樂部有個約,是對方主動與我聯繫的。沒辦法,人長得帥自然吃香,那些女人一瞧見我的檔案都急著要與我約會呢!”

  是嗎?會不會太自戀了?

  “那是一個叫‘白雲’的女人,看了檔案後,我原本也覺得那女人相當迷人,所以就同意這項邀約。誰知那美麗的名模突然約我碰面了,喔!這是我求之不得的豔遇呀!伯淵.你說我能放棄這大好的機會嗎?”

  “所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大可取消‘解放’的交易!”程伯淵揉了揉太陽穴,開始覺得頭都痛起來了!

  他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結果竟……

  真是見鬼了!

  “怎麼可以取消?!我才不要讓人覺得我是臨陣脫逃,那太傷我男性的雄風了!”

  “那你想怎樣?!你可沒有本尊跟分身,如何在香港銷魂又在‘解放’與人大玩性愛遊戲?!”

  “咳!這就是要你幫忙的地方。”

  什麼?!

  程伯淵猛然瞪大了眼,終於頓悟他今天來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

  “沒錯,就是你腦袋瓜所想的,我要拜託你代替我去赴今晚在‘解放’的約。”

  “砰”的一聲,程伯淵雙掌重重的擊向桌面,氣惱的送了個大衛生眼出去,卻見許武揚一臉嘻皮笑臉的。

  “真他媽的狗屎!你真是亂七八糟!”

  “伯淵,別這樣嘛!一你又沒損失,費用也是我支付的,你可以好好放鬆玩一場,何樂而不為?”

  程伯淵咬牙切齒,懶得回話只當他在放屁。

  “你相信我,那女人真的不錯,時髦又漂亮,臉蛋好、身材又辣,我保證你一定會很滿意!”

  程伯淵臉上的黑線條愈來愈多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們的交情上,他很樂意送他幾拳,再請保全人員轟他出去。

  “伯淵?”

  不為所動?許武揚搔了搔下巴,又換了個論調,“我實在不忍心讓她失望呀!她那麼渴望與我纏綿一回,如果我失約了,那夏不知多傷她的心。女人的心就像水做的,很容易碎的!”

  “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去,因為我不是你!”

  “你假冒我的身份,她不會知道的!你只要不開燈,別讓她瞧見你的模樣就好了!伯淵,這樣做對她、對我都好呀!”

  真是個宇宙超級大渾球!

  程伯淵低咒著,視線不自覺的望向高樓外。“我兩年沒碰女人了。”

  “我知道。”哈!開始動搖了。許武揚微微轉動著眼球,一面拍了拍程伯淵的背。“自從林秀蔓背叛你嫁到日本後,你就厭惡起女人來。不再約會、不再碰女人。但……你真的打算一輩子封閉自己嗎?”

  程伯淵閉眼歎息出聲。

  好久沒想起這段往事,久到他差點以為這傷口已經癒合。林秀蔓是他交往了六年的學妹,他一直真心的呵疼著,兩年前卻突然離開他,選擇嫁給日本政治家,原因是嫌棄程伯淵沒錢、沒地位。當時他只是個小小的主任,未來並不是光明似錦。

  博林秀蔓的離開讓他受了極大的刺激,從此更積極的在事業上打拼,所以短短兩年就爬上了今天的位置。

  自嘲的勾唇笑著,想來還得感謝她的背叛,他才能不顧一切的往前沖。

  可是他的心卻封鎖了,寧願將自己放逐在無情的世界也不願再被糟蹋真心。

  “伯淵,這兩年你不斷的鞭策自己,從不喘息,現在何不讓自己鬆懈一下?”

  他沒有答話,逕自沉思著。許武揚說得沒錯,他是真的把自己逼得快喘不過氣來。不相信愛情卻讓自己愈來愈冷漠,也愈來愈……寂寞。

  或許他的心靈深處仍然渴望著有人來愛他……

  呵,愛情,什麼時候可以有人再進入他的心湖,溫暖那失溫的靈魂?

  “就這麼說定了!今晚十點,記得喲!”

  趁著他還在發愣,許武揚自顧自的說道,一面退出辦公室趕飛機去了。

  ※※※      ※※※     ※※※

  “啊!這是什麼鳥日子?!”

  鬧哄哄的PUB裏,多得是狂歡的客人,幾杯酒液下肚,更讓人HIGH到最高點。旋轉的燈光加上酒精作用,讓人起了暈眩,熱門的舞曲更是烘托氣氛的最主要原因。

  “方綾,你已經喝了三杯了,你確定要再喝嗎?”

  和她一起坐在吧台前的陸雲問著。

  “要!要!”她朝酒保晃了晃手,又討了一杯血腥瑪麗。

  陸雲瞪了酒保一眼,責怪他也不制止方綾,但酒保只是笑著聳聳肩。

  “學姐、學長,謝謝你們陪我過生日。乾杯!”

  “你要喝多少都算我的,但慢點喝,小心嗆著了。”

  酒保王祈森點了點她額頭說著,一面拿出一朵玫瑰花送給她。“生日快樂。”

  “學長最好了……”

  方續接過花朵,湊鼻聞著,眼淚不爭氣的滑落。

  今天是她的生日,卻一整天諸事不順,尤其是早上被程伯淵當著眾人的面對她羞辱。結果她在下午開會時又因為做錯了事,再次成為眾人奚落的對象。

  她真的煩透了!

  失戀的痛苦還盤旋不去,日子又諸事不順,真是個痛苦的二十四歲生日呀!

  還好有陸雲這個好學姐兼好朋友記得幫她慶生,還特地載她到王祈森工作的場所來一同慶祝。

  是該慶倖她沒有完全被遺忘,但心情還是優鬱呀!

  彥文怎能那麼狠,竟選在她生日的前幾天提出分手,生日呀,該是快快樂樂的過才對呀!

  可惡的男人!

  放縱自己陷溺黑淵裏,一杯杯的黃湯下肚,加上吵鬧的氣氛,方綾早已昏昏欲睡。陸雲和王祈森無奈的對看一眼,兩人心知這丫頭心裏有事,但她不說,他們也不會過問。

  站起身,陸雲朝王祈森揮了揮手,便扶起方綾準備離去。“我送她回去了。”

  “嗯,也好,如果讓她繼續喝下去,我看明天她肯定上不了班。小心開車喔!”

  “討厭啦你們!說得好像我醉了似的!”勉強睜開酸澀的眼睛,方綾不服氣的嘟囔著。她才沒醉,這麼幾杯酒醉不死人的,

  “是!你沒醉,那麼好好走,我送你回家。”

  陸雲半拖著方綾的身子往停車場走去。一上了車,才剛發動引擎,方綾就突然失控的哭了出來,她的模樣讓陸雲嚇了一跳,不禁又熄滅引擎。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不問還好,一間方續哭得更厲害了,她哽咽著將身子倚靠向陸雲的肩頭。“我……被彥文拋棄了……”

  “什麼?!”陸雲一驚,低下頭審視那張淚流滿面的臉龐。當初是看彥文人斯文又老實才介紹給方綾認識的,怎麼才交往一年就分手?她還以為彥文很喜歡方綾;沒想到會甩了她。

  看來男人沒一個靠得住的!

  “既然這樣,更不值得為負心漢掉淚!擦擦眼淚!”

  抽出幾張面紙遞上前,陸雲不悅的連連低咒。她知道方綾單純得很,對愛情又執著,難怪她會喝酒又哭哭啼啼的。

  唉!看不開的女人,註定受傷。

  “學姐,你說我是不是很討人厭?要不然為什麼彥文不要我?”

  “胡說!是那傢伙沒長眼睛!你對他那麼好,處處以他為前提,還什麼事都替他設想,他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白癡!”

  “可是……”她眨掉眼淚,沒一會兒又掉落。“我好難過,我一直以為我和彥文之間沒問題,我還在期待他跟我求婚,夢想著在新婚之夜將完整的自己交給他,為自己營造一個浪漫而聖潔的新婚之夜……沒想到……嗚……我到底哪里做錯了?”

  這麼說……方綾還是個處女?

  陸雲微微吃驚的瞧著她,須臾,緩和的問道:“他跟你要求過……上床嗎?”

  “上床”兩個字霎時讓方綾羞澀不堪,她低垂著頭靦腆的點點頭。“可是我不敢,我跟他說我期待有一個美麗的新婚之夜,然後……王子與公主從此幸福快樂……”

  “你饒了我吧!”

  都二十一世紀了,這丫頭的思想還停留在古代呀!

  如果每個人都那麼矜持,今天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先上車後補票,賓館、汽車旅館也不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個不停了!

  看來這就是彥文離開她的原因了。

  “別哭了!那豬頭根本只想著你的身子!”

  “不,不會吧?!”像受了打擊般的方綾再次難過得啞然失聲。難道彥文真的只因為她不同意與他婚前上床就與她分手?因為沒有了性就否定愛?!那麼,他們之間曾有的一切算什麼?謊言一場嗎?那她曾付出的又有什麼意義?!

  “我說你呀!腦袋可不可以開竅一點?雖然說女性為了保護自己是該小心一點沒錯,但你也過分保守了吧?這世界上沒有童話式的愛情,你別逕自做白日夢了!”

  “我渴望純純的愛又有什麼不對?”

  “是沒不對,只是時代在變,以前束縛女性的不公平道德觀已漸漸式微,你為何不放鬆自己,讓自己可以毫無負擔的享受男女之間的激情?”

  男女之間的激情?

  網上的前衛廣告又竄入腦海,難道她真的跟不上這時代的腳步嗎?她真的只是在象牙塔里逕自作著傻氣的夢想嗎?

  與命定的白馬王子相遇,編織著璀璨的幸福未來,真是夢話嗎?

  不,她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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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啊!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昨晚我是怎麼了?!

  這世界竟然在一夕之間全變了,我……我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失去了童貞?!

  思緒還一團亂,我卻隱約感到一股滿足與幸福,那是從未有過的。

  是誰讓我度過一個快樂且別開生面的生日之夜?

  又是什麼樣的男人讓我在半醉半醒、渾渾沌沌之間沉淪在歡愛的戰慄裏?

  到底是誰?

  我拼命的回想、回想……

  ※※※     ※※※     ※※※

  “好渴……學姐……”

  方綾昏昏沉沉的呻吟著,她睜開睡眼惺松的雙眼卻只見一片昏暗,腦袋空空的,她累得閉起眼好想再睡。

  床好舒服、好柔軟呀!她會是回到家了嗎?但……她的床沒有這樣舒適的觸感呀!那麼她是在哪兒?

  學姐家嗎?

  困惑的又張開眼,她雙眼迷蒙對不住焦點,只是下意識的呢喃出聲,“渴……”

  黑暗裏,她感覺有人坐上了床,扶起她虛軟的身子,慢慢灌她喝冰涼的水。

  是學姐嗎?

  但空氣裏飄散的不是學姐那甜甜的香水味,而是帶點陽剛的古龍水味道。

  她困惑的想睜眼瞧瞧,映入眼簾的卻只有黑黑的昏暗色調。為什麼不開燈?讓整間房昏沉沉的?

  “你喝酒了?”

  喝!

  男人的聲音!

  所有的醉意與困倦全在這意外的聲音裏破碎,方綾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想掙脫,卻漸漸想起睡著之前與陸雲的對話——

  “方綾,看來我得好好調教你才行!你太板了,守身如玉為了誰?彥文?結果呢?落得被拋棄的命運!

  你看看我,我過得多快樂!周旋在男人之間受盡恩寵,不用擔負愛情的酸甜苦辣,卻能享盡激情的美好!”

  “激情……美好嗎?”

  “等你經歷過就知道。”

  方綾無言了。

  “我決定了!今晚我要送你一個永生難忘的生日禮物!明天早晨醒來後,你的人生將會全然不一樣了!

  今晚十點我原本有個約,由照片看來,對方應該是個相當不錯的男人,你的第一次由這種男人來給予,應該不錯,我相信你會有一個快樂的夜晚。就這麼決定了!由你假裝我去‘解放’赴約!已經九點半了,我得快些送你過去!喂!你有沒有在聽呀?別睡……”

  解放?!

  天啊!學姐真的將她丟到這種地方,趁她醉酒昏睡的時候?!

  那麼……她將代替學姐與身旁這陌生的男人發生關係?!

  喔!天!

  “咳!”

  終於意識到眼前可怕的狀況,方綾驚慌失措的嗆咳了起來。

  “小心喝。”他拍了拍她的背,想讓她順順氣。

  “我……我……你……”她慌得結結巴巴,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窘境,只能呆拙的結起身子,一面拉上被子包住自己。

  感受到她身子明顯的僵硬,程伯淵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她的反應。他以為會參加這種性愛俱樂部的女人該是淫亂不知羞的,但眼前這女人似乎怯場得很,仿佛他面對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

  不過,這應該只是錯覺。

  他心諷的呤著笑,離開她身邊將杯子放回桌面。

  原本不想答應許武揚來冒充他,但想想,有何不可?反正來這裏的男女心裏都有數,彼此只是玩樂一場,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也不需負任何責任,一切只是桃色交易。何況他的心困鎖太久了,是真的需要好好鬆懈一下。

  “你常來這種地方?”

  “不,我……”什麼叫常來?!她才不是隨便的女孩!今天只是不小心被學姐給設計了!方綾羞惱的想反駁,但一想起她是冒名的,就有些心虛。不能被拆穿,她不能讓對方知道她是冒名而來!“我偶爾會來玩玩。”

  “是嗎?”

  果然是挺愛玩的女人,他剛才怎會差點被她的反應給騙了!何況她還喝了酒呢,這樣一個不安分的女人,他有什麼好顧忌的?她自己都不在乎她的清白他又何必替她擔心太多?

  夜深了,窗外的世界雖籠罩在夜色裏,但室內卻更加的幽暗,只因他不能開燈,否則他冒牌的身份會曝光。

  拉起窗簾,程伯淵摸索著走近床鋪,當他伸手觸碰上她的臉時,方綾竟嚇得叫出聲,她往後退想逃卻在黑暗中栽了跟頭跌下床。

  “嗚!好痛!”

  “怎麼了?”

  好痛!好痛呀!頭撞上床頭櫃了啦!

  方綾按著後腦勺,霎時痛得淚水都擠出眼眶。她不禁咬牙低咒,今天的一切真的是夠亂七八糟的!

  她的生日還真“別開生面”!

  “回床上來吧!”程伯淵命令著,等了半天卻沒感覺她爬回床上,只聽到細微的哽咽聲。他又一楞,再次為她的反應感到困惑不已。

  他摸下了床,將她攬進懷裏,伸手撫摸著她的頭。

  “撞到哪兒了?”

  “後……腦袋。”她的嗓音帶著輕微的戰慄,不知是因為真撞疼了,還是對於今晚有著……不安?

  他的大手輕輕的揉搓著那腫脹的地方,一時引得方綾哇哇叫。

  “好痛!好痛!你輕點!”

  她疼得伏在他懷裏抽泣,抽搐的雙肩流洩著無助,不知為何,他的心竟起了些憐惜。還以為自己冷漠得已然失去溫柔,在這一刻卻感到某種情感在復蘇,是……奇跡嗎?

  將她更加攬入懷中,程伯淵支起她的下巴,吻上她。

  “嗚!不……”

  除了彥文之外,她沒被別的男人吻過,胸口充斥著不安,她只能本能的抗拒,完全忘了她該扮演心甘情願來這裏交易的人。

  “為什麼要抗拒?想玩弄我嗎?”

  “不……我……還沒準備好。”心臟跳得好快呀!

  在這寧靜的黑暗中,更讓人確切的感受到胸口的悸動。

  她真的好害怕!一個純真保守的女人家,教她如何面對這種事?

  “我以為你該是這遊戲中的佼佼者;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他卻感到一絲莫名其妙的開心,她純然的反應讓程伯淵有些滿意,他可以靠著這感覺說服自己,他不是跟一個淫蕩的女人上床。

  “因為……我喝了點酒,有些累了,如果可以的話……今晚就別——”

  她的話被阻斷了,柔軟的唇瓣被含入一雙薄唇裏那性感而霸道的唇舌強勢的佔據,吸吮著那丁香小舌盤踞在她的唇齒間,久久不肯離去。

  “嗚……”

  是他太熟練了?還是他太清楚如何挑逗女人?方綾只覺得全身都虛軟了,他有力的唇舌在捕捉她、煽惑她,更輕而易舉的喚醒她體內沉睡的烈焰。

  為什麼彥文吻她時,她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也沒有此刻的醉人滋味?

  程伯淵移開臉,舔上她敏感的耳朵,時而舔吻時而吹氣,讓人有些意亂情迷。

  方綾不知不覺緊緊的抓住他的襯衫,癱瘓在他懷裏任他挑逗。

  “你剛剛說今晚別怎樣?”

  他眯眼,拉起她的裙擺,撫摸上那滑嫩的大腿。

  “我說……啊!你別……”程伯淵霸道的扯落她的裙子,引得方綾倒抽了一口氣。她下意識的抓住他的雙手,害怕他進一步的動作。

  “你在怕什麼?我不會傷害你,這只是一場交易,各取所需的交易。”是呀!交易,既然他選擇來了,那麼他會盡職的扮演好這個角色,也會樂意沉醉其中。

  但他的話卻讓方綾心口猛然抽痛了一下。

  多諷刺呀!她一直不肯將自己的身子給彥文,只因她企盼著在神的祝福下成為彥文的人;結果!她竟在這毫無情愛的交易裏,將自己給予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誰來告訴她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她又該怎麼做?

  “你在哭?”

  這個奇怪的女人!今晚她的反應太詭異了,她自己也承認她偶爾來這裏玩樂,那麼她該是經驗豐富,為何她的舉止會大出他的意料呢?

  還是,她壓根只是在做戲?畢竟她是個中好手?

  紛紛亂亂的假想在心中竄起竄落,程伯淵真是愈來愈困惑了,但他的欲望已被挑起,就沒有罷手的理由。

  舔上她的臉,鹹濕的淚滴讓他心亂如麻,但他不打算停止,今晚他要定這女人了!

  將她抱上床,他跪在地上,由她的雙腿間俯身而下,緩緩解開她的衣扣。

  她戰慄了下,身體染上高溫,羞赧得無處可逃。

  “今晚的約是你主動定下的,所以你無後退之路。”

  他喃喃。

  逃不了了!

  方綾閉上眼,無助的落入他攫取的強勢裏,今晚她的人生要改變了,而她也不再是以前那單純的方綾了。

  她曾有過幻夢,要披著白紗,將心與身一同交付給她的愛人,為什麼天不從人願?為什麼彥文不明了她的心情?

  罷了!罷了!或許純純的愛情真是童話吧!

  既然她愛的人如此傷害她.那麼她又何必拘泥太多?

  學姐說過,要放鬆自己,盡情的享受男女之間的激情。

  方綾拼命說服自己,加上身上的麻熱感覺讓她理智愈來愈薄弱……

  ※※※     ※※※     ※※※

  天上的雲朵潔白得像棉絮,天空染著漂亮的藍,空氣裏飄浮著乾爽的氣味,是個不錯的大晴天。

  她睡得好舒服、好舒服,仿佛二十四歲的生命裏不曾如此舒暢過。冬日暖暖的陽光映照上秀顏,她懶懶的翻身,卻被腰際扯痛的感覺驚醒。

  “好痛……”

  為什麼她感到腰酸背痛卻又帶著酥酥麻麻的舒適感?方綾困惑的睜開眼,一時愣愣的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

  這……是哪里?

  猛然驚坐而起,她才意識到自己赤裸裸的躺在淩亂的被褥裏。

  所有的回憶排山倒海的湧來,她漸漸的憶起昨晚的一切。

  “那不是夢?是真的……”

  望著舒適的套房,她終於確定夢裏那恍恍惚惚的纏綿是真的!

  她……已經被人碰過,不再是純潔無瑕的身子。

  撫著只剩她一人的床鋪,她的淚幽幽墜落。

  好想……好想知道那男人是誰?好想見他一面,看清他的長相。就算只是風花雪月的一夜纏綿,她也想將他深記心頭,畢竟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呀!而且……他帶給她難忘的歡愉。

  嗚……

  好悲哀!她的第一個情人拋棄她;她的第一個男人又是個陌生人。這是上天的惡作劇嗎?

  好爛的生日!好差勁的二十四歲生日呀!

  煩……

  ※※※     ※※※     ※※※

  會議室裏正在開著早安會報,四、五十個人鴉雀無聲的聽著臺上業務經理的簡報,但一聲輕巧的開門聲讓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去,簡報停止了三秒鐘才繼續下去。

  方綾面紅耳赤的低垂著頭走向最角落的位子。其實她並不是故意要遲到的,只因為昨晚的一夜放縱,害得她今天早上睡晚了,而且還是帶著憂鬱的心情來上班。

  她怯怯的抬起頭來,發覺大家已不再將視線放在她身上,正想鬆口氣,卻瞧見那個高高在上的總經理正揚著犀利的眼注視著她。

  他的眼神好可怕、好冷酷,方綾被盯得全身發冷,有一瞬間她以為他會攆她出會議室,當場再給她難堪一次。

  幸而他轉移了視線,沒有吭上一句。

  呼,嚇死人了!早晚會被他的淫威逼得混不下去。

  擦擦額頭的冷汗,方綾拿出資料一同參與開會,沒一會兒就見總經理程伯淵上去訓話。方綾盯著他的發愣,才發現事實上他挺好看的,人又高。那一雙劍眉充滿著男子氣概,鼻子又挺,唇線也好看,可借人好冷漠。

  呃……

  方綾眨了眨眼,突然起了個錯覺,仿佛他是昨夜的男人……

  不!不!怎麼可能?!真是太會胡思亂想了!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這種誇張的事!

  “業務部的助理!”

  咦?

  “業務部助理,方綾!”

  “啊?”方綾眨巴著大眼,須臾才回神,她連忙站起身,就見程伯淵一手叉著腰又露出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瞪視著她。

  “你神遊太虛去啦?!”

  “啊?不……我沒有。”

  “你早上遲到了一個鐘頭,中午休息時間不准離開,要將這疊資料重新修正打過一遍!如果你做不完的話,晚上就在公司裏熬夜打地鋪!”程伯淵不客氣的下達命令,然後宜布散會,留下方綾一個人呆呆的僵在原地。

  眾人的竊笑聲愈來愈遠,雖然心裏難受,她卻只能假裝不在意。

  她又被他當眾羞辱了!

  啊!真是討厭的男人!一點都不顧慮別人的自尊!

  哼!大沙豬!

  ※※※     ※※※     ※※※

  “叩叩叩!”敲門聲傳來,程伯淵抬起頭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才出聲喚來人進入。

  “總經理。”

  “逸生,是你呀,什麼事?”

  人事部經理張逸生微微一笑,走近他眼前才開口說道:“你還不準備下班?”

  “我在草擬跟日本博太株式會社簽約的檔。”

  “說到這個……我就是來告訴你原本要和你一塊能往日本出差的李秘書本來計畫明天產假結束就回來上班,但她老公卻要她辭職,留在家裏專心照顧小孩。”

  程伯淵皺了下眉頭,手指輕敲著桌面。“既然人家老公說話了,我們沒有權利強留。”

  “那你的專任秘書一職出缺了怎麼辦?這兩個月都是我在兼任你的秘書,我可不想繼續累下去。”

  “別說得像是我在壓搾你。”他被逗笑了,思索了一下,程伯淵毫不在意的交代著,“就從職員裏先調派一人過來吧!”

  “你有中意的女職員嗎?”張逸生調侃著,雖然他明知程伯淵對公司裏的女性職員一直保持著適度的距離,甚至對一些主動示好的崇拜者拒之千里之外,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開他玩笑。

  “你是不是覺得日子太安逸了?想討些罵?”

  “我可不想領教你的無情。”張逸生連忙搖搖頭,他才不要沒事找碴呢!“我說你呀,別老是不通人情,早上瞧你在開會時對女職員那麼冷酷,我實在看不過去,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嗎?”

  “你是說那個業務部的助理?她太懶散了,沒叫她走人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程伯淵嗤之以鼻,一雙眼文兜回文件上。

  他以前對方綾沒有多大的印象,但這兩天卻因為她的懶散和遲到而對她印象深刻,而且是反面的。

  “算了,反正你比較大,我能說什麼?對了,你說隨便找個人過來當你的秘書,我也不知道誰適合你呀!

  你倒是給我個主意吧!”

  “你這人事經理當假的嗎?連這都要來煩我?”程伯淵抬頭瞪了他一眼,隨後轉頭望向窗外思索了一下。

  他並沒有一定的標準,只要能認真做事就好。臉蛋好、身材佳對他而言壓根沒有意義。只是他也沒有特別中意的人選,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想不出來。“就看著有誰是這個月過生日的,就調她過來吧!”

  “就這樣?如果是我,就乘機調個辣妹美女來。”

  程伯淵又瞪他一眼,張逸生只好識趣的閉上嘴巴。

  其實他算是程伯淵談得來的朋友,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說些沒大沒小的話。

  “電腦借我一下。”

  他還沒等程伯淵說話就已經坐上電腦前,迅速的鍵入檔名,進入公司的職員資料庫裏一一查看。“嗯……這個月生日的女職員有兩人,一個在月底,一個則是昨天,你要哪一個?”

  昨天?

  程伯淵表情古怪的望著張逸生,一瞬間他又想起昨夜的一場纏綿。

  雖然荒唐,但他不否認昨晚他很滿意,那陌生的女人意外的教他心蕩神馳。他在快天亮時離去,不知她醒來後有什麼感覺?

  而這也是兩年來,他頭一回感到松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他不會再對女人有所留戀,昨晚那女人卻意外的掀起他心湖裏停歇已久的波瀾。

  是什麼?他不確定,卻有些難舍。

  真奇怪,也不過是個愛玩樂的放浪女人,為什麼能教他心生掛念?

  一想起她所帶給他的銷魂快樂,心頭就不知不覺的暗自回味。

  真想知道她長得什麼模樣?該是有著跟她滑嫩纖細的身子相稱的美麗臉龐吧?

  而巧的是,公司裏竟有人剛好在昨天生日。

  真是巧呀!

  “總經理?”

  程伯淵在一聲叫喚中回了神,他頓了一頓,將決定說出口,“就調派昨天生日的那一個過來吧!”

  “你確定?”張逸生望瞭望電腦螢幕裏的資料,不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方綾?

  呵呵!這不就是早上被總經理當眾責罰的業務部助理嗎?

  真巧呀!什麼人不挑,偏偏挑上了她。

  看來,好戲要登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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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咦?咦?

  為什麼我會莫名其妙的被調職,成了總經理的專任秘書?

  那個我最討厭的傢伙!總是一再傷人自尊的傢伙!

  我的心情還沒平復,失戀的傷口還隱隱作痛,加上還沒從在“解放”裏發生的事情裏平衡過來,就又被安排到那傢伙身邊,從此必須每天與他相對。

  喔,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夢魘!他那犀利無情的眼神就算會殺人,我也不會感到驚訝的。

  好想逃呀!我知道他瞧不起我,所以才會一而再的在大家面前責備我。跟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成天面對面,那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呀!

  老天!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誰來告訴我……

  ※※※     ※※※     ※※※

  方綾呆若木雞的站在總經理辦公室裏,對面的程伯淵也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公司裏將近四十個女性職員,他竟那麼湊巧挑上這個他眼中最沒工作態度的女人?!

  心中一惱,他抓起電話便直接撥到張逸生的辦公室去。

  電話一被接聽,他立即炮轟起來,“逸生!你搞什麼鬼?!什麼人你不好挑,偏偏將我最感冒的傢伙調來!”

  “總經理,你貴人多忘事嗎?她可是你親自挑選的。”張逸生涼涼的說道,一時讓程伯淵語塞。

  “就算這樣,你也該提醒我,昨天你在電腦裏明明瞧見她的姓名,你該跟我說的!我一向最重視工作效率和認真的態度,方綾沒有一樣符合我的標準,她老是心不在焉,不是做錯事就是遲到,這樣一個差勁的職員,我怎麼受得了?!”

  差勁?!他竟然說她差勁?!

  方綾站在原地聽著他怒氣衝衝的講電話,心頭不禁又氣又怨。

  原來在他眼中她是如此糟糕?

  原來他認定她是個偷懶打混的人?!

  他怎麼可以如此專斷的評論她?!

  沒錯,她是弄斷了電源,妨礙了別人工作,但她又不是故意的!何況昨天早上她之所以會遲到也是因為喝多了又與人荒唐了一夜才會睡太晚,平常的她不是這樣的!起碼前幾個月她都拿了全勤獎呀!

  怎能甘心被冠上這樣的罪名?!

  他無權這樣否定她!

  心情真是糟糕透了,她顧不了他還在講電話,便氣惱的反駁出聲,“對不起!總經理,請你另外調人來,我會回去業務部。你不滿意我,正好我也不希罕當你的秘書!”

  “你說什麼?!”程伯淵吃驚的回過頭。

  “我說我不想當你的秘書!”方綾不知哪來的勇氣,對著程伯淵說出不客氣的話,因為她實在快氣炸了。

  “這是你對上司說話的態度嗎!”

  “沒有必要因為你是上司、是總經理,我就得對你搖尾乞憐、阿諛奉承!像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根本沒資格讓人尊敬!”

  她的話無疑的激發了他的怒火,程伯淵雙眼霎時露出嚴厲的光芒,惱怒的瞪著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自從他當上了總經理之後,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無禮的對他說話。

  多少人想盡辦法巴結他,就希望能受到賞識;多少女職員借機靠近他,就巴望著能攀上關係;而她竟……挑戰他的權威?!

  可惡的女人!

  不過,是個有膽識的傢伙!

  勾起一抹笑,他緩緩的對著話簡說道:“逸生,就她了!將她的職稱和薪資都調為總經理秘書。”掛上電話,他那如鷹的黑眸依然鎖住她。

  “咦?我不是說我不當你的秘書了嗎?”他耳背呀!

  “在這裏一切由我做主。”

  “哼!果然是個自以為是的人!”

  “請將你嘴裏自以為是的人改為總經理,這種基本的禮貌你不會不懂吧?”

  拐著彎損她沒禮貌?!

  哼!說他討厭果然沒錯!

  “總經理!”

  方綾據傲的抬起下巴,雖然出聲叫他,但語氣裏卻沒有絲毫的敬意。

  程伯淵也不說什麼,只是繞著她的身子走了一圈,像是在觀賞一件物品。他突然對馴服她起了興趣,這女人是個多刺的玫瑰,他倒想知道磨平她的利刺後,她會變成如何?

  “你在看什麼?”揚眉瞪了過去,方綾口氣依然不馴。不知為何,她就是討厭他!一向,她對人很客氣的,更是屬於溫馴那一類型的女人,但碰上程伯淵,她卻被激起了另一種潛伏的叛逆。

  “我的秘書要體面點,從明天開始不可以再披頭散髮。”

  “披頭散髮?!我——”什麼叫披頭散髮?她只不過頭髮長了點!

  程伯淵伸手阻斷她的抗議聲,繼續說道:“還有,不准再穿牛仔褲來上班。我要的是一個端莊的秘書,而不是一個野丫頭。”

  喔!喔!誰來叫他閉嘴?!

  他不僅瞧不起她,竟還說她是個野丫頭?!當上他的秘書,以後一定沒好日子過!

  真是倒楣!

  “你長得還不錯,如果能多收斂一下你的倔強,那麼你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方綾因著他的話而張大了眼,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表現出來的氣質不好嗎?所以她才一直少有男人緣?

  是這樣子嗎?

  “好了,趕快做事了,我不會再讓你有偷懶的機會。你就先去業務部將你的東西整理整理搬過來吧!”

  程伯淵坐回他的辦公椅,低頭審查公文。方綾朝他扮了個鬼臉便走出去了。

  傲慢的男人!

  三十歲就當上總經理,一定是靠著家裏的財力跟勢力,有什麼好拽的?!她最瞧不起這類公子哥!

  懊惱的走回業務部,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雙雙怪異的眼睛。

  “方綾,你真是飛上枝頭囉!沒想到你這麼不起眼的人竟會受到總經理的青睞,被調到他的辦公室去。”

  “真是意外呀!我們還以為總經理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哩;沒料到竟然……你是不是使了什麼厲害的招式誘惑了他?教一手給我們嘛!”

  “就是呀!不過……那種下流的誘惑手段我們是不屑為之的!”

  幾個女同事的冷言冷語讓方綾心情又惡劣極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又不是她自願當總經理秘書的,她也很莫名其妙呀!

  真是夠了!剛剛受程伯淵的氣,現在又在這裏忍受這些奚落,這是什麼日子呀!

  火大的瞪了那一群三姑六婆一眼,她收拾起東西便準備離開。“我才不希罕當總經理的秘書!我也沒那種頭腦耍手段,要是眼紅就去跟總經理毛遂自薦呀!

  幹嗎來煩我?!”

  “你……你仗著總經理給你撐腰就拽啦?!哼!也不過是從業務部的小妹變成總經理辦公室小妹罷了!”

  “是呀!只是小妹,那麼你們又何必有酸葡萄心理呢?”方綾不客氣的反諷著,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來,讓她頭大的問題不只是從今起必須每天面對程伯淵,還有女同事們的排擠呀!

  喔!她的未來還有繽紛的色彩嗎?

  ※※※     ※※※     ※※※

  方綾一下班就與陸雲約在王祈森工作的PUB裏,因為時間還早所以客人不多,顯得很安靜,流洩的音樂也以抒情曲取代搖滾樂。

  “今天怎麼有空約我?”

  一個角落裏,方綾懶洋洋的坐著喝果汁,晚來的陸雲笑著一面對吧台裏忙碌的王祈森打招呼,一面往方綾面前坐去。

  “你還說!”方綾朝她翻了個白眼,隨之又歎出一口氣。

  “怎麼?看來挺鬱悶的,難道……前天夜裏你玩得不開心?”

  她逗趣的話讓方綾瞬間尷尬得紅了臉,說起前晚那真是她這一生中最離譜荒謬的事了。身為一個女孩家,竟將自己的清白莫名其妙的給了陌生人,這如果讓人知道,不知會如何評論她了。

  她心虛的瞟了王祈森一眼,確定他並沒有注意她們的談話,心頭才松了一口氣。

  這種事她是絕對沒臉讓人知道的!

  “學姐,你怎麼可以捉弄我?!”

  虧她還將陸雲當作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沒想到她竟趁她喝醉時戲弄她,將她丟到“解放”那種俱樂部!

  “捉弄?天地良心呀!我哪是要捉弄你?”陸雲攤開雙手喊冤,她可是出自一片好心耶!

  “不是嗎?你明明知道我連彥文都沒給他碰過,現在卻……”一想起床上的旖旎,她的臉不禁愈來愈紅了。

  “聽你的口氣……你已經跟那男人玩過了?如何?

  好不好玩?那男的不錯吧!”陸雲忽略掉方綾的懊惱,反而興致勃勃的撐著下巴等著聽內情。方綾被她這麼一問,更加困窘了。

  “學姐,你怎麼……哎呀!”

  “你別羞了,都二十四歲的人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就是看你太過保守,心情又憂鬱得很,才想讓你快樂快樂嘛!起碼現在你知道男女之間的纏綿是怎麼一回事了。你說,我送的生日禮物是不是很特別、很勁爆?”

  是呀!勁爆到比八級地震還強烈!“如果讓學長知道一定把我看扁了。”

  “拜託,都什麼時代了?難道我們無權玩樂嗎?”

  陸雲不爽的撇了撇嘴,須臾又朝她逼問,“到底怎麼樣?那男的是不是很棒?快告訴我你的感覺嘛!”

  “我……我……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比較過,”

  真是羞死了!方綾想轉移話題,偏偏被緊迫盯人的詢問著。

  那種事拿來當聊天的題材,真的很丟人!

  “說得也是。”陸雲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開心的提議:“那還不簡單?我再約一次別人,你再冒充我去,這樣你就可以有所比較了。”

  “學姐!”

  天啊!她捉弄了一次還不夠嗎?竟還想玩第二次?!

  方綾無奈又垂頭喪氣,開始驚訝于陸雲的思想竟如此開放前衛。

  “咳!學姐,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就算是一場遊戲、一段荒唐史,但他畢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真的很想知道是誰?

  是誰抱著她激情的纏綿?是誰在她耳邊溫柔的輕語呢喃……

  “我怎麼可能知道?‘解放’的交易方式都是由會員在電腦檔案裏看照片搜尋自己喜歡的物件,只要受邀約的一方同意了,那麼一場交易就開始,我們根本不認識彼此,甚至連姓名都是假的或是使用暗號呀!

  像我就使用‘白雲’呀!”

  “那他呢?”

  “查理王。你知道嗎?當我瞧見他使用的名稱時,我都快笑翻了,更沒想到有人這麼臭屁,竟說自己是查理王,所以我對他有了很深的印象,加上他長得挺不錯的,所以我就約了他。”

  原來……是學姐主動邀約的,難怪那一夜他不肯放她走。

  她的男人!查理王……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竟連他的長相都沒瞧見。

  實在太可笑了,也有點……悲哀。

  “學姐,你怎麼會加入那種奇怪的俱樂部?”她知道陸雲家裏很有錢,她也有一份高薪的工作,所以付出一筆為數不小的會費對陸雲夾說並下是難事。

  只是,她為何會有這種念頭?

  一個男人換過一個男人,而且還都是陌生人,這樣的性愛遊戲有什麼意義?

  “因為……我不相信愛情。”陸雲收斂了笑意,由包包裏拿出細長的香煙點上。“我也像你一樣被拋棄過。不過我比你更慘,不但被騙了感情、玩弄了身體,到頭來才發覺他們全是沖著我的錢來的!所以我不再相信愛情,索性放縱自己享樂,這樣子我反而不會受到傷害。”

  “學姐……”

  原來她也被傷害過。

  唉!女人,為什麼永遠都在扮演弱者呢?這世界上難道真的沒有真心相待的愛情嗎?那她以往的憧憬算什麼?她的白馬王子也只存在於泡沫幻影中嗎?

  不,雖然她被彥文傷害了,但她還沒絕望,她還渴望有人來愛!

  這世界上一定有個男人會懂她、珍惜她的!

  方綾這麼肯定著,她不要因為一次的傷害而否定掉對愛情的期待。

  “學姐,你人這麼好,將來一定可以遇上真心在乎你的人,你千萬別放棄對愛情的追求!”

  “方綾——”

  “你們在聊什麼?”王祈森端著一盤面走了過來,將面放上陸雲面前,笑著說:“我煮了你最愛吃的海鮮義大利面,快點吃,你最近好像瘦了些——”

  “苗條才好。”陸雲不以為意的回話,一面拿起叉子開始享受美食。

  “啊!學長真偏心,我都沒有!”

  “你也想吃?好,我這就去煮。”看了陸雲吃東西的開心神情後;王祈森才轉身走離,準備為方綾煮另一盤面。

  “笑什麼?”發覺方綾正掩嘴偷笑,陸雲狐疑的瞪了一眼。

  “瞧,這不就是一個真心關心你的人?”

  “他?拜託!我跟他只是死黨!”陸雲又往上翻了個白眼,嘴裏仍然咀嚼著麵食.因為味道實在太合她的口味了。

  “就是因為太熟悉了,才往往忽略掉愛情早已萌芽。”

  陸雲的手僵了一下,須臾又大口扒著麵條吃,她已不再相信愛了,就算……就算王祈森真的喜歡她又如何?男人哪!都是喜新厭舊,今天可以將你捧在手心呵疼,明天可能就翻臉不認人!

  何必為了愛情折磨自己?

  何必……

  “對了,學姐,你等會兒有沒有空?”

  “有啊!做什麼?”

  “你瞧我……”方綾站了起來,拉了拉自己的長髮,又拍拍身上的襯衫、牛仔褲。“你覺得我這樣很不好看嗎?像披頭散髮嗎?”

  陸雲吃完最後一回面,抱起雙臂盯著她瞧。“是不至於披頭散髮,但如果能做出造型會比較好。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好看,但你就是懶得打扮自己,也不上妝又老是穿牛仔褲,看起來壓根不像出了社會的人,你真該學會裝扮自己。咦?你今天哪根神經去想到了?”

  “還不是我那討人厭的總經理,今天我莫名其妙的被調派為他的秘書,結果他竟然說我披頭散髮,還命令我不能穿牛仔褲,你說氣不氣人?!”想起程伯淵的盛氣淩人跟驕傲自大,就讓方綾不爽極了!就算他是總經理,又憑什麼干涉她的衣著裝扮?!

  “方綾,你有點常識好不好?如果堂堂一個總經理的秘書不打理門面,能看嗎?而且我倒覺得他挺厲害的,一眼就瞧出你的問題在哪兒?好吧!一切就交給我了!今晚我一定將你改頭換面!”

  “你們又在說什麼?我能聽嗎?”王祈森端來了一盤熱騰騰的面放在方綾面前,正想趁著空檔坐下來聊一會兒,沒想到陸雲又將空盤子遞向他。“不行,我還要一盤面!”

  “好,只要你喜歡吃,十盤也沒問題。”

  愛情,就是一種無理由的寵溺吧?

  方綾偷笑著,雖然陸雲暫時在愛情的路口迷失了,但她早晚會找到出路,因為她的愛情舵手早已癡癡的等待著。

  她也希望能像陸雲一樣,遇上一個願意寵愛她的男人。

  因為她是一個渴望愛情、也相信愛情的小女人……

  ※※※     ※※※     ※※※

  她的一頭烏黑長髮消失了!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竟讓她剪去了黑髮,他起初的用意只是要她整理整理,比方綰成髻或是綁好,而不是要逼她剪短。程伯淵雖然感到萬分驚訝,但看著她煥然一新的模樣,倒也感到驚豔。

  果然在她細心妝點下,那原本未散發的美感全呈現出來了。

  一頭短短的捲髮,加上挑染,讓她的臉蛋更加突顯,在秀氣裏增加了幾分嫵媚,而一身翠綠的套裝也讓她纖細的身段微妙的顯現;相對的,整個人的氣質全改變了!

  俗話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還真有道理。

  “你滿意了吧?總經理!”

  方綾發現他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瞧,不禁羞赧得紅了臉,但隨即又想起他的可惡,於是她板起臉孔,絲毫也不肯軟下身段。

  而且為了他的要求,害她這麼犧牲自己,徹頭徹尾改變了自己的外觀,昨晚在陸雲的陪同下,她可花了好多錢買衣服、化妝品,還有設計髮型呢!心疼死了!真搞不懂幹嗎那麼聽話?

  “好看極了!”程伯淵不吝嗇的給予讚賞,連嘴角都露出笑意。“真像只毛毛蟲羽化成蝶了。”

  說她是漂亮的蝴蝶還讓人開心,但幹嗎說她是毛毛蟲呀!方綾真不知該開懷於被真心讚美,還是該氣惱他說她之前醜得不像話?

  “花了不少錢吧?”

  “是呀!看來我得勒緊褲帶過兩個月了!”一提起痛處,她不禁擰眉抱怨。他這種有錢人哪里知道沒錢人的心酸?

  挺老實的。程伯淵聽著她語氣裏的抱怨,一時感到好玩,看來雖然她倔強了一點,但是個沒有心機的女人。“沒關係,我會從我的交際費裏娜一些給你補貼。畢竟是我要求你做改變的。”

  咦?方綾一時愣住了。還以為他很令人討厭,但現在的他卻又似乎挺善解人意。

  難道是她錯怪了他嗎?

  “不……不用了!”方綾有些尷尬的絞著手指頭,原本她打定主意不會給程伯淵好臉色看,但現在他表現得如此親切,倒教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別不領情,太倔強對你並沒有好處。”

  “我說不要就不要,你每次都霸道的自己決定就算,也不問我的意思!你知不知道如果再讓公司裏的人知道你幫我付錢,那流言流語又會傳得多難聽?!”

  “什麼流言流語?”

  方綾猛然住了口,她無意將女職員們對她的惡性攻擊說出來,只是剛剛情急就脫口而出了。

  她才不要當個會哭訴的人!

  “沒……沒事!我現在要做什麼工作?”她慌亂的朝自己的桌位坐去,想引開話題。

  程伯淵看出了她的刻意逃避,也不再追問,只是將自己的手記放到她眼前。“先將我的時程表排好,然後將報表整理整理。”

  方綾點了點頭,開始摸索她陌生的工作。

  程伯淵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      ※※※     ※※※

  沒有敲門,腳步也很輕,張逸生壓根不知有人走近他,所以當他抬起頭來,冷不防的就被眼前的人影嚇得彈跳起來。

  “天殺的!想嚇死人呀!”

  他拍了拍胸脯壓壓驚,有點意外程伯淵會突然來找他,一向都是他一通電話就把他召去了,怎麼今天大駕光臨了?

  “沒做虧心事,幹嗎害怕?”

  “話不是這麼說,你剛剛無聲無息的,簡直像幽靈!”張逸生嘴裏咕噥著,一面端了杯茶到他面前。

  “有什麼重要事嗎?”

  “沒……只是我突然調派方綾當專任秘書,有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我是還沒聽到什麼啦!不過,你年輕有為,人長得好看又任高職,本來就有好多女職員渴望接近你,這下方綾成了你的秘書,多少會有人眼紅吧!”張逸生實話實說,反正這世界就是這樣,條件好的人本來就吃香。

  而夠不著機會的人往往容易產生酸葡萄心理。

  程伯淵扯唇笑了笑,一想到方綾原本還不屑當他的秘書,就讓他感到哭笑不得。在他爬上高位,獨當一面後,總是有許多女人爭先恐後想挨近他;惟獨她,不但不知把握機會討好他,反而一而再的想惹怒他。

  真是奇怪的女人。

  不過,以她小小的業務助理,突然被調到總經理辦公室當機要秘書,恐怕真會引來一些嫉妒心重的女人刁難。

  難怪剛剛她會脫口說出那一些話,可能已經被欺負過了吧?

  如果他裝作不知道,這類事情會接二連三的發生。

  該幫她嗎?

  算了,這也當作是一種磨練吧!將她那有稜有角的個性磨得圓融一點也不錯。

  “你怎麼突然跑來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聽到什麼流言?”

  “沒有,你忙你的,我走了。”放下杯子,程伯淵起身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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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昨夜一晚睡得不安寧,半夢半醒之間一直回想著在“解放”的那一夜。

  那人的手仿佛還溫柔的摟抱著我;那人的吻依稀落在我的唇瓣間。

  早晨起來,我的頭昏昏沉沉,因為一整晚都沒睡好。

  好奇怪,在經歷一次的激情後,我的身子似乎自主的留戀著再一次的溫柔;或者該說是我的心有所期待?

  雖然不認識他,但……我竟貪戀他的懷抱。

  好可恥呀!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心情?連自己都感到害怕。

  彥文不再打電話給我,但我卻沒有特意去想起他,心中的傷痛似乎也消散許多,反而困擾我的是那擁有過我的男人。

  他……會想起我嗎?

  ※※※      ※※※     ※※※

  “呵……”

  方綾掩嘴打著呵欠,昨晚睡得不好,讓她一早來公司便精神不濟。這是她當總經理秘書的第三天.一切還算步入軌道。不過,有些人對她的敵意似乎還沒消除。

  呵……好困。

  揉了揉酸澀的眼皮,方綾依然呵欠連連。

  “方秘書。”

  “啊?”

  程伯淵斜瞪了她一眼,他一直在意到,從早會一開始她就睡眼惺松。很懷疑她是否有聽進去開會談論的內容?

  著樣子,她這種懶散的性子嚴重得很。

  “什麼‘啊’?你沒睡飽是不是?將影印好的資料、發給每個人。”

  “好、好的!”又被罵了!

  方綾連忙站起來,振作起精神開始在會議室發送資料。

  唉!她真是糟糕,竟然一直想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果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真想像學姐一樣,能放開心情不去拘泥這種事。

  其實現在這社會本來就開放得很,一夜情隨處可聞,只是她太過保守了。看來,她得好好,改變思想才行。

  方綾不自覺的又陷入沉思中,在發到一半時並沒有注意到有人伸出腳跟來,她就這麼被絆了下,整個人當場向前跌去,手上的一堆資料散落滿地。

  “啊!好痛!”

  她跌得不輕,不僅膝蓋撞疼了,連下巴都撞得好痛。方綾狼狽的揉著痛處,卻聽見一句句冷言冷語悄聲傳遞著。

  “嘻嘻!好丟人喲!跌得真難看!連大腿都露出來了。”

  “誰教她老是心不在焉!活該!”

  “挫挫她的銳氣也好,讓她搞清楚,不管調到哪兒,她還是做著小妹的工作!”

  接著一串竊笑傳來,讓方綾羞得幾乎無地自容。

  “你要不要緊?”在眾多嘲諷聲中終於出現一聲安慰,方綾訝異的抬起頭來,就見人事經理張逸生來到她眼前善意的扶起她。

  “謝謝。”

  “不客氣,要多小心點。”張逸生一面微笑著安慰,一面瞥向附附她突然摔跤的地方,地上平平的怎會莫名其妙的跌倒?除非有人故意絆倒她。

  他疑惑的盯著坐在那附近的幾個人,卻見一個女職員調侃的笑道:“真奇怪?好好的一個人竟會走到跌跤?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們公司的大理石地板那麼平滑,又沒有凸出物,怎麼會發生這種意外呢?看來就像總經理說的,她沒睡飽呢!”

  她的話再次引來一陣笑聲,那滿是嘲弄和稱心如意的笑,讓方綾的自尊嚴重受到打擊。她好想奔出這令人討厭的地方,不要再聽見這些笑聲!

  可是她卻只能僵硬著腳步,雙手握拳地打顫著。

  “夠了!別笑了!忘了還在開會嗎?”程伯淵的怒斥聲瞬間打斷一切,整個會議室變得鴉雀無聲。

  方綾訝異的直瞧著他,為著他的話而感到些許窩心。他是在替她出頭嗎?一絲竊喜油然而起,她正感到開心,卻接收到他銳利的眼神,這可怕的眼神比那些笑聲更讓她寒心。

  “還發什麼呆?!繼續發完資料!”

  方綾一愣,繼而咬牙彎下身來撿拾起散了一地的紙張。

  她真是白癡!竟差點以為他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不該忘的,他是個令人討厭的傢伙!

  這裏根本一點溫暖都沒有!上司冷漠極了,連同事們都不好相處。

  誰能來安慰她?!

  方綾委屈的感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這個時候,她突然好想好想見他——查理王。

  ※※※     ※※※     ※※※

  心情鬱悶了一整個早上,加上程伯淵又丟給她一堆事情,方綾忙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中午休息時,她晃到比較遠的地方吃午餐,一個人愈想愈難過,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給陸雲。

  “嗨,這是陸雲的行動電話,請說。”

  一聲樂天的話語傳來,方綾的淚水竟撲簌簌的落下。陸雲就算面臨困難也會很有精神;不像她,她真的很懦弱沒用!

  “咦?方綾嗎?”雖然是輕微的哽咽聲,陸雲依然一下子就認出。沒辦法,她們太熟了,從國中當了她的學姐開始,她們倆就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怎麼了?怎麼中午就在哭?是不是在公司被欺負?”

  “學姐……”

  “有什麼話就說,我一定挺你到底!”

  陸雲阿莎力的拍胸脯說道,卻聽見方綾細如蚊蚋的聲音,“我……想再見到查理王。”

  “啊?!”“砰”的一聲,陸雲沒坐穩而摔個四腳朝天。

  媽媽咪呀!她說了什麼?!

  一向保守至極的女人,竟會說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玩上癮了?!

  “方綾,你該不會……喔!天殺的!你搞清楚現實,那一夜只是玩樂一場,不是愛情,你別搞混了!”

  “我知道……只是我就是無法忘懷。學姐,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明知道那是一場風花雪月,我卻沉淪了。忘不了他的溫柔呀!我想見他……”

  “方綾……唉!違反了遊戲規則,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她的勸阻並沒有多大的效用!陸雲只聽見話筒那邊依然傳來傷心的哽咽聲。

  唉!看來她當時不該讓方綾蹚這渾水的!

  如果她真的深陷其中該怎麼辦?!

  “學姐……他是我第一個男人……”

  “方綾,你別難過了!我答應你再使用我的名字約他看看,但你要答應我,別讓自己陷下去,玩玩可以,但千萬別放真心。會加入這種俱樂部的男人不會是值得依靠的。那你等我電話。”

  掛上了電話,方綾心中真是五味雜陳,她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但……一顆心卻受不住約束。

  她只知道,好想見他呀!

  沒想到她在心情脆弱時,想的不是彥文,而是那男人。難道她壓根沒真正愛過彥文嗎?那麼,對查理王又是什麼心情?

  為什麼那麼想他?為什麼心裏好痛苦?!

  半個小時後,陸雲回電了,方綾接起手機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消息。

  “方綾,我一直等不到他的回音,剛才我托‘解放’裏面的人員幫我查,他們說查理王出國了,人不在國內。”

  不在國內……

  心情陡然滑落,分不清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

  方綾掛上了電話,一個人慢慢的晃回公司。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變得不像自己?也不過受了一些委屈就想找人依靠,而且還是千不該萬不該找的人!

  他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一個交易的物件!一個現實裏不該存在的人!

  忘了吧!忘了他,一切就當作沒發生,否則日子該怎麼走下去?

  走進公司,她先繞到洗手間洗把臉,不想讓自己哭腫的眼睛太過明顯。彎下身在洗臉台掬起水沖著臉,卻被突然而來的水柱噴濕了頭髮和衣裳。

  方綾驚愣的抬起頭來,就見到一個女孩站在她身邊若無其事的擦著手。

  “你做什麼?!”

  “喔!真不好意思,剛剛水開太大,又不小心將水噴灑出去,淋了你一身,你可別見怪呀!”那女孩笑著,一面拿著口紅補妝,雖然嘴裏說著道歉的話,但那神態卻一絲愧疚也沒有。

  “你明明是故意!”

  “哎呀!含血噴人呀!也不過噴濕了你,幹嗎生那麼大的氣?不過如果你要去跟總經理哭訴,我也沒辦法,反正你是總經理眼前的紅人嘛!事實隨便你怎麼扭曲。”

  “你——”

  這人怎能故意害她還裝作委屈的喊冤?!

  沒想到她也不過調派為總經理秘書就樹立了這麼多敵人。好可怕!

  方綾掉頭走出洗手間,發絲上的水珠一顆顆滴落,她卻咬牙不讓眼淚流下來。她不能認輸!她不能那麼懦弱!

  被欺負算什麼!只要她對得起自己就好了!

  一路奔回辦公室,望著空蕩蕩的四周,她強忍的堅強竟一寸寸剝落。

  終於,她伏在自己的桌面上哭了出來。

  ※※※     ※※※     ※※※

  “唉!好可伶的女孩。”

  速食店裏,兩個男人面對面的吃著中飯,程伯淵用餐完畢正想抽上一口煙時,張逸生卻莫名其妙的哀聲歎氣。

  “你在咕噥什麼?”

  “方綾呀!我覺得她好可憐!早上她明明是被人惡意欺負的;沒想到你不但沒幫她主持公道,還對她凶巴巴的,真不知她招誰惹誰了?”

  真心疼呀!一想到早上她跌倒的模樣,加上被眾人排擠,就讓張逸生側隱之心大動,那麼純真的女孩竟讓人欺負著玩,可憐喲!

  “她自己也有錯,誰教她老是心不在焉。”

  “咦?你怎麼說這種風涼話!今天她被當成眾矢之的,可是因為你的關係呀!要不是你選她當秘書,她怎麼會惹禍上身?!都怪你!條件太好,讓一堆女人奢望著釣上金龜婿,才會對方綾醋勁大起!說來說去,她最無辜了,如果你這當主子的人不保護她,又有誰能替她出頭?!”

  面對張逸生的指責,程伯淵心頭才起了頓悟,他說得沒錯呀!方綾她壓根不想當總經理秘書,而他卻強制的用了她,現在為她惹來這些不必要的麻煩,他怎能袖手旁觀?

  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不是嗎?

  吐著煙霧,他認真的思索張逸生的話。

  ※※※     ※※※      ※※※

  跟張逸生聊到快一點半才回公司,程伯淵一踏入自己的辦公室,就聽到細微的哭聲,他愣然的瞧向窗邊的秘書座位,果然瞧見方綾正趴在桌上哭著。

  他不明所以的走向前拍著她的肩,卻讓方綾嚇了一跳,猛一抬頭就見程伯淵的臉近在咫尺。

  不想讓人瞧見她失控的樣子,只是沒想到他會那麼早回來。

  方綾慌亂的抹去淚水,連忙轉身躲開他的視線,但程伯淵還是清楚的看見她滿臉的淚水以及那一身濕意。

  “你怎麼了?”

  “沒事!”

  “沒事會弄得濕淋淋的?外頭可沒下雨!”難道……又被欺負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程伯淵不禁惱怒的擰起了眉,他沒有想到女人間的嫉妒這麼可怕。跨向前一步,他抓住方綾的手想將她扳過身來,好好的問個清楚,但她的反應卻教他意外。

  “你別管我!我說沒事就沒事!”方綾推拒他的碰觸,朝他推了一把,程伯淵一時沒站穩便往沙發裏跌坐而去。

  “你——”

  這女人竟不識好歹的推他?!

  程伯淵老羞成怒的想罵人,但方綾卻比他先怒吼出聲。

  “都是你!都是你!你硬要調我來當你的秘書,害我被排擠成這樣!我告訴過你,我並不想呀!為什麼你非要用我?!公司裏多的是巴望纏著你的女人,你大可以用她們!”

  方綾一口氣將心中所有的委屈傾洩出來,當她望見程伯淵那一雙認真嚴厲的眼眸時,她才恍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在做什麼?!怎可以情緒失控?!怎可以將自己的懦弱全數推到他頭上?

  “對不起……冒犯了。”

  “不,你說得一點都沒錯。”程伯淵歎了口氣,自己的抽屜取出一條毛巾,為她擦拭頭髮。“你說得對,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完全沒有考慮你的立場,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總經理……”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方綾緊繃的心霎時瓦解,淚珠串又滴落,忍不住心湖悸動,她向前伏在他懷中汲取慰藉。

  她的動作讓程伯淵僵愣了一下,低頭感覺纖細的身子在他懷裏戰慄著,一股怪異的感覺流竄而起,他將她攬著輕輕拍撫。

  張逸生說得沒錯,她是個令人心憐的女孩。

  他的胸懷……有一股熟悉感,仿佛似曾相識……

  對了!有點查理王的味道。

  很奇異的,這讓她心安,讓她方才的躁亂全平息了下來。

  就好像,那一夜被摟抱在他懷裏的感覺……

  “如果……你真不想當我的秘書,我就不強求了。”

  “我……”方綾猛地抬起頭來看著他,當她意識到兩人的親密時,不禁羞怯的退了一步。

  太誇張了,她怎會起了錯覺?!

  她怎會將他誤以為是查理王而有所依戀?!

  方綾困窘的整了整自己的儀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你自己考慮清楚,我絕不干預你的決定。”

  這個人……或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討人厭。起碼他還是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也許,她錯怪他了。

  “怎麼樣?決定如何?”

  方綾揉了揉眼睛,破涕為笑。“也許留在你身邊做事也不錯。如果我再被潑濕時,起碼你這兒還有毛巾可以用。”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有了善意的開始。

  ※※※     ※※※      ※※※

  陰霾的天空增添寒意幾許,程伯淵望著天色不禁蹙了下眉。下個星期預計到日本出差,看來會挺冷的。

  不過,抽個空去泡熱湯也不賴。

  轉回身看著桌上的行程,他一面叮嚀出聲,“方秘書,記得帶件保暖的大衣。”

  “我非去不可嗎?”如果再和程伯淵單獨出國,那流言不是更甚囂塵上了?

  她可不希望一直被當作眼中釘。

  “博太的會長有個怪僻,他會見的物件一定得攜伴參加,為了談成這筆生意,我們當然要順著對方的要求。沒辦法,誰教你是我的秘書,你不陪我去誰陪呢?”

  “只要你說一聲,公司多的是爭先恐後的人。”方綾小聲的咕噥,起身往外走去,想拿資料去影印,卻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

  “伯淵!”

  這惱人的聲音……

  程伯淵一雙好看的眉又皺起來了,抬起頭果然瞧見那個愛享樂的傢伙大刺刺的走進他的辦公室。

  “你是……”方綾納悶的瞪著來人,他可沒有經過預約,怎麼可以擅自闖人?

  “我是誰你不知道?咦……你又是誰?”

  “我是總經理秘書,你這個人太沒禮貌了吧!”闖進人家的辦公室還詢問起別人,他有沒有搞錯呀?當這裏是他的地盤嗎?

  “哇!好凶的女人,這個我喜歡!”

  “咳!”程伯淵發出了咳聲,插話進來,“方秘書,他是我朋友。你去倒兩杯咖啡來。”

  “喔。”方綾又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沖咖啡。

  “回來啦?玩得可開心?”

  “呵呵!當然。名模可不是蓋的,這幾天我在香港簡直像在天堂。”許武揚得意忘形的笑著,一面往沙發裏躺去。

  “那你還記得要回國呀!何不在銷魂窟裏多逍遙一些日子?”程伯淵撇嘴嘲笑著,有時他真懷疑怎麼會跟這樣的男人成為死黨?

  “會膩的,這樣浪漫個幾天剛剛好。”許武揚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樣東西扔給他。“喏,送你!”

  程伯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將盒子打開來,是個鑲滿碎鑽的領帶夾。“這麼大方?”

  “呵呵!夠高雅吧!搭配你的氣質剛好。”

  “男人送男人這種東西有點噁心,要不是我深知你性好漁色,喜歡流連女人香,我可會懷疑你是在向我示愛。”

  “去!說什麼鬼話!我是要感謝我們程伯淵先生犧牲色相替我到‘解放’去!”許武揚不爽的叫道,隨之又彈跳而起,跑來他身邊曖昧的追問:“如何?玩得可開心?對方辣不辣?”

  辣?那生澀的嬌態還讓他起了錯覺,真懷疑她是處女。

  不過,儘管她的反應是那般的困窘、不熟練,卻帶給他奇特的吸引力,她像個嬌柔的娃娃,輕輕一碰就會碎裂,所以他竟莫名的對她特別溫柔,甚至想寵溺她。

  當她赤裸的在他懷中戰慄時,他竟感到心憐與感動。

  奇異的一個夜晚,這是他放逐自己的心兩年後頭一遭的滿足。

  如果再有機會,他想重溫摟抱著她的感覺。

  只是……荒唐只能一次,他不能繼續放縱。何況那女人……也許在那一夜之後又枕過無數雙男人的臂膀。

  所以,不該留戀她!

  “喂!你倒是說話呀!”

  “無可奉告!”拿起一疊資料往許武揚臉上拍去,程伯淵拒絕讓人窺探他的私密。激情的夜晚,他獨自回味就好,不必說給他人分享。

  “喂!我是你的死黨,你怎麼這麼不夠意思!瞧你的樣子,八成玩得很開心。早知道那女人很辣,我這查理王就該親自出馬!”

  查理王?!

  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阻斷了兩個男人的交談。

  程伯淵和許武揚同時驚訝的望過去,就見方綾僵立在門邊,手上端的兩杯咖啡已摔破在地。

  “方秘書?”

  方綾顫抖著手,一時無法冷靜下來,如果剛剛她沒聽錯,他可是提到查理王?

  這個人……會是查理王嗎?是他嗎?

  天啊!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嗎?

  “方秘書,你怎麼了?”

  “我……沒……沒事。”方綾回了回神,連忙蹲下身撿拾碎片,伸出的手卻顫動個不停。

  她真的太意外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他,這讓她感到驚慌失措。

  她一直想見他、好想見他……

  “小心!小心!萬一割傷手怎麼辦?你們公司應該有清潔人員吧?叫人來清除掉就好!”許武揚殷勤的走近她,一把拉起方綾的雙手,不教她碰上那些玻璃碎肩。

  他的碰觸讓人心窩怦怦跳,方綾連忙抽回手,整張臉已紅成一片。

  要是沒錯的話,眼前這人就是她的男人呀!那個抱了她、得到她處子之身的男人!

  怎麼那麼巧?他是程伯淵的朋友?

  不過、也因為這層關係,她才能因緣際會的再次遇見他。

  激動的仰頭望著許武揚,方綾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直瞧著,將他的五官一一掃過,仿佛想與那晚的查理王重疊。

  是這個男人!和她一同翻雲覆雨的男人!

  思及此,她雙頰染上迷人的瑰麗。

  “呀!好害羞的女孩。”許武揚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泛紅的臉蛋,一顆愛玩的心又起了遐想。

  這個女人真的好奇特,剛剛還凶巴巴的,現在卻又轉變了另一種風貌,竟顯露出小女孩般的羞澀,也不過是碰了她的手罷了呀!好純情喲!他最喜歡這類型的女人了!

  “我自我介紹,我叫許武揚,可以在這裏等你下班嗎?”含情脈脈的雙眼瞬間讓方綾窒息。望著他那勾魂的眸子,讓人起了酥軟的感覺,好想癱在他懷裏。

  原來……查理王長得這麼迷惑人。

  “喂!你夠了沒?!別在這裏妨礙我的職員上班!

  何況你不是剛回國,早點回家休息吧!”程伯淵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傢伙才剛銷魂回來竟又心癢了!

  噴!要把美眉也不看地點,把他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

  真可惡!

  如果他不出面替方綾解圍,肯定被纏死了!

  但方綾卻像不領情似的,急忙開口嚷道:“好!我五點下班!”

  他一定是查理王沒錯!陸雲說查理王出國了,而程伯淵也說他剛回國,那麼不就符合了?!

  這個男人!這個不該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的男人竟然出現了!

  是天意?是緣分?

  “方秘書?!”程伯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沒想到她這麼好釣!轉頭瞧許武揚賊笑的模樣,真想一拳打過去!

  該死!他在火什麼?!

  這個笨女人!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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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心臟簡直快停了!

  萬萬沒想到會遇見查理王!在拜託學姐幫我再次邀約他,得到失望的答覆後,我以為這輩子應該沒機會再見到他了,沒料到命運之神又將我帶到他眼前。

  不知為何,我好開心。一想到那一夜的纏綿,總教我情難自禁的紅了臉。我……是否喜歡上他?

  他好熱情。

  跟他出去用餐了兩次,他在今晚吻了我。也許他也對我有好感。

  該告訴他,我就是那一晚的“白雲”嗎?

  不,我不敢。

  如果他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

  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這個許武揚仿佛與那一晚的查理王有些不一樣。

  那教我迷亂的查理王,真是他嗎?

  為何我總是感到忐忑不安?為何有股陌生感橫阻在我和他之間?

  我的查理王,在黑暗中像是阿波羅神,點亮了我生命的璀璨。

  我永遠也忘不了在黑暗裏,他是那麼的溫柔,夾帶著狂野攫奪我的心與靈魂……

  ※※※      ※※※      ※※※

  好礙眼!

  望著方綾潔白的頸間系掛著藍寶石墜子的白金項鏈,程伯淵就莫名的湧上一股氣。

  不用問也知道是許武揚送的。

  之前她並沒有戴過這條鏈子,這兩天才看她掛上。

  而送昂貴的禮物討好女人是許武揚慣用的伎倆!

  看來,那小子是真的打算對她出手?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懂收斂?竟勾搭女人勾到他的辦公室來了?!

  “總經理,明天的機票送來了。”方綾將機票放在在他桌面,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相當難看。

  “方秘書——”

  “什麼?”她看了他一眼,等待著下文。

  “你才二十四歲,別被騙了。”

  “什麼意思?我看起來那麼好騙嗎?”方綾挑了挑眉,有點不服氣他突如其來的話。

  程伯淵又盯了一眼她頸間的鏈子才轉開視線,“武揚不會對女人真心的。”

  “你怎麼說這種話?他是你的好朋友呀!”方綾張大了眼,有點不屑程伯淵扯朋友後腿的作法。沒想到他們才剛交往,程伯淵就來搞破壞了。

  他究竟懷著什麼心呀?

  “就因為是好朋友所乙太瞭解他了!他愛玩樂,雖然沒有惡意,但你不是一個玩得起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受傷害!武揚的信條就是在一個禮拜內將看中的獵物拐上床。”

  “住口!”

  方綾猛地捂上耳,但她卻心虛得無言以對。

  沒錯,昨晚在他吻了她之後,曾嘗試進一步的親熱,但她突然害怕的退縮,所以他無功而返。

  難道真如程伯淵所說的嗎?

  其實這不難想像,會加入性愛俱樂部的男人本來就不值得信賴。她明知道的,卻阻止不了心中對他的好感。

  只因他留給她的回憶太美好。

  如果他真的只是玩玩,她能裝作瀟灑的不當一回事嗎?

  不,她辦不到!她就是忘不了與他纏綿的一點一滴!雖然只有一夜激情,卻在她心湖裏刻畫成永恆。

  所以寧可欺瞞自己,也不敢承認他的風流多情。

  “方綾!”

  “總經理最討厭了,見不得人家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拆毀我的夢……”方綾淒然的笑著,晶瑩的淚緩緩滴落。

  程伯淵呆愣的看著她的模樣,胸脯間又湧上一股疼借,他發現自己愈來愈不喜歡瞧見她落淚。

  想伸出手安慰她,但方綾懊惱的一揮手,奔出了辦公室。

  ※※※      ※※※     ※※※

  隔天.氣溫偏低,但天氣還算晴朗。飛機劃過穹蒼,留下一條白白的痕跡。

  十點了,還沒瞧見方綾的蹤影,十二點的飛機,她若再不來公司會趕不上的!她在搞什麼?難道忘了今天要飛往日本嗎?

  程伯淵急躁的在辦公室晃來晃去,張逸生已撥了好幾通電話催人,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心中一惱,程伯淵再也忍不住了,他拿起行李大步的跨出辦公室。

  “咦?總經理,你該不會是要自己一個人去日本吧?”張逸生驚訝的叫道。博太株式會社的社長怪得很,如果不偕同女伴去拜訪,他壓根不見人!

  這筆大生意重要得很,他該不會想冒險一個人去吧?

  “既然是兩張機票就兩個人去!”火大的丟下話,程伯淵快步的走出了公司,招來計程車便往方綾的住處疾駛而去。

  他真是快氣炸了!沒想到她會在這緊要關頭給他出狀況!

  昨天說那些話也是為了她好,她竟不知好歹,奔了出去後就沒再回公司,連今天的行程她都不當一回事!

  實在是太任性了!

  照著位址找到她家,程伯淵老實不客氣的猛按電鈴,沒多久,一個老先生出來開門.程伯淵有些意外,連忙收斂起怒氣。

  “對不起,我找方綾。”

  “綾綾呀?她還在睡覺,我去叫她。”

  還在睡覺?!

  天殺的!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而她竟沒事人似的還窩在棉被裏睡大頭覺?!

  程伯淵暗自咒駡著,一面跟著老先生來到臥室前。

  房門沒關,他清楚的瞧見棉被裹成一團,她像個縮頭烏龜連頭在哪邊都沒看見。

  “綾綾,有人找你,快起來囉!”

  “嗯……爺爺,別騙我了,我說過我不想起來……”棉被下的身影動也不動,只傳來虛軟無力的聲音。

  程伯淵額上的青筋終於爆起了。

  看來她壓根故意不去公司!

  猛然邁出腳步,他走近床邊,出其不意的伸手扯起棉被。

  “呀!好冷!爺爺!你別——”方綾翹起嘴抗議著,當她睜開眼想搶回被子時,不禁被眼前那抹高大的影像嚇得叫出聲,“哇!哇!你怎麼……啊!出去啦!”

  意識到自己穿著睡衣,方綾瞬間羞得手足無措,雖然冬天裏不可能穿什麼性感睡衣,但還是挺丟人的!

  何況他怎能闖入女人的閨房?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程伯淵拼命忍住氣,粗嘎的在她頭頂質問出聲。

  “我今天不想上班!”她搶回被子,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眼。

  “該死的!你忘了我們要飛去日本嗎?!”真想掐住她的脖子搖一搖!

  “我不要去!而且……我感冒了!”

  方綾又縮回棉被裏,存心和他過不去。

  感冒?!

  哼!想也知道她壓根在賭氣!

  只因為昨天他好心的諫言!

  天殺的!這年頭好人真難做!

  程伯淵一張俊臉扭曲得可怕,他不客氣的拿起房裏的大背包,打開衣櫥挑了幾件厚毛衣塞進包包裏,然後又選了件最厚的外套。

  藏在棉被底下,方綾聽到翻箱倒櫃的聲音,不禁納悶的探出頭來,就見程伯淵竟在搜括她的衣物。“你幹什麼?!”

  “沒看見嗎?我在打包!”

  “你幹嗎動我的東西?!”

  “當然是為了去日本!”

  “我說我不要去!”

  “哼!任性也該有個程度!”

  兩個人一來一往的叫駡,但看得出來方綾氣勢弱了一點。在一旁觀看的老先生突然掩嘴笑了出來。

  看來他這彆扭又任性的孫女有人可治了。

  “爺爺!你將他轟出門啦……啊!”

  不管方綾的叫嚷.程伯淵彎下腰,一使勁便將她整個人扛上肩,一時之間她的尖叫聲如雷灌耳。

  “啊,放我下來!”

  絲毫沒有任何反應,方綾急得快哭了。

  “你這野蠻人!大沙豬!渾球!天殺的!啊!爺爺!救我!”

  噙起一抹笑,程伯淵當作什麼都沒聽見,逕自往門外走去。

  ※※※     ※※※     ※※※

  她恨透這個男人了!

  裏頭穿著睡衣,僅僅套上大外套,她就這麼狼狽的被押上飛機。天呀!她真想昏死算了!竟然丟臉丟到日本去!

  嗚……她會不會成了頭條新聞,成了臺灣之恥?

  不行!她得拿行李到化妝間換衣物!

  在飛機起飛進入穩定飛行後,方綾對程伯淵扮了個鬼臉後,便拿了行李往化粧室走去。狹窄的空間裏要更換衣物實在挺累人的。方綾一面困難的脫著衣服,一面不停的低咒著。

  做夢也沒料到程伯淵這麼霸道,竟將她給強制的擄了出來。雖然她賭氣故意失約是不對,但他也不該用這種硬派作風對她,拜託!她是女孩子呀!難道不能顧全一些她的面子嗎?

  像剛剛,在機場裏,許多好奇的眼光一直掃向她,恐怕有人會誤解她是瘋子吧!要不然怎會穿著睡衣穿梭在國際機場裏?

  喔!一想到這裏,她又快羞得沒臉見人了!

  都是他!都是那討厭的人啦!好不容易對他起了一些好感又被沖刷掉了啦!

  哼!這種人娶得到老婆才怪!

  方綾自顧氣惱著,沒有注意到飛機裏亮起了警示燈,機長還廣播即將進入亂流中。她脫光了身上的睡衣,正想拿起衣服穿上時,機身開始搖晃,隨之加劇震動,連空姐們都坐回位子或是在原地蹲下。

  “啊!搞什麼?!好可怕!”方綾嚇得慘白了臉,她沒坐過飛機,不知會這麼可怕。機身又猛然震動著,她隨著搖晃的力道,在狹小的空間裏就這麼撞上牆壁。

  程伯淵不放心的朝化妝間望去,不知她要不要緊?

  在搖擺減緩時,他立即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先生,警示燈還沒熄滅,我們還沒完全脫離亂流,請坐回原位系上安全帶比較安全。”一位端莊的空姐瞧見他站了起來,連忙上前勸阻。

  “沒關係,我一個朋友在化粧室,我去瞧瞧。”他禮貌的謝過空姐的好意,開始往飛機後方的化粧室移動。

  “方綾!”敲了敲門,完全沒聽見回音,程伯淵的不安愈來愈強烈,他擔心方才那強烈的震動不知有沒有嚇暈了她?

  下意識的轉動門把,誰知門竟沒鎖就這麼被打了開來。

  “嗚……好痛!”

  程伯淵張大了雙眸,瞧見她蹲在馬桶邊痛苦的捂著額頭呻吟。原該是扶起她查看的,但他卻僵硬的一動也不動,只因眼前這女人……

  天啊!就這麼一絲不掛……

  “好痛喲!”方綾揉著撞疼的額頭痛呼出聲,當她一抬起頭來時,瞬間被眼前的人影嚇得什麼感覺都忘了,只是瞪大了瞳孔與他相望。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回神驚叫出聲,“啊!

  哎呀!你、你、你……”

  方綾口吃得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下意識的低頭看著自己,一見到自己全然裸裎時,她終於歇斯底里了。

  “哇!你這色鬼,要看到什麼時候呀?!”

  這一罵才讓程伯淵收回魂魄,他清了清乾涸的喉嚨,正想退開時,卻見到一位空姐揚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他們。

  “先生,小姐,請不要在飛機上做愛,這樣很危險的。”

  做……做愛?!

  轟,兩人瞬間都紅了雙頰。

  全身赤裸裸的,又是在飛機上,難怪人家會想成那樣呀!

  看樣子她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方綾鬱卒的甩上門,她真的不想見人了!

  嗚……怎麼會這樣呀!她到底走什麼狗屎運呀?

  懷著惡劣的心情走回機位,方綾一見到坐著閉目養神的程伯淵真是又羞又惱。身子被他看光了,教她以後怎麼假裝若無其事的與他一起工作嘛!

  哇,好鬱卒!

  氣惱的瞪了他一眼,誰知程伯淵剛好睜開眼睛。

  她臉一紅,懊惱的指責出聲,“大色狼!”

  “怎能罵我?是你自己不鎖門。”

  呃?她沒鎖門?!

  方綾愣了一下,仔細的回想。似乎……好像……

  真的沒有!

  喔!雪特!原來是自己蠢到犯下這種笨事才招致這樣的狼狽!太丟臉了!到底要在這男人眼前丟多少臉才夠呀!

  方綾咬牙咒駡自己,但她還是老羞成怒的叨念道:“你明知我在裏頭換衣服卻還是開了門,根本是心存不軌!”

  “我是擔心你在剛剛那陣亂流裏出了事,我敲了門卻得不到任何回音,所以以為你可能受傷了,才會想開門看看!瞧!你不是撞到額頭了嗎?”不知什麼時候.程伯淵已從空姐那兒要來了冰塊用手帕包成一小包,在方綾還想開口爭論時,他猛然一拍,將包著冰塊的手巾緊緊貼上她的額,也阻斷她要說的話。

  “好痛!你輕點!”

  “自己按著,等消腫了再拿下。”他口氣顯得有些不悅,一面交代著,一面招手跟空姐要了件毯子蓋上她的身。“休息一下,再一個鐘頭就到成田機場了。”

  方綾本想再說些什麼,但她卻咽下了所有的抱怨。

  他是在關心她嗎?

  因為擔心所以才去化粧室查看;因為關心所以有這些體貼的動作。看來,在他冷漠的表相下有著一顆細膩的心。

  她躺靠著椅背,斜望著他,突然被一股安心與溫暖所籠罩。

  這個男人,也許還不壞。

  她笑著,隨著機身輕微的搖擺而恍恍惚惚沉入夢裏。

  ※※※     ※※※     ※※※

  成田機場

  “方綾。”

  頭好沉,誰一直在叫喚她呢?

  方綾痛苦的呻吟著,努力想睜開眼瞧瞧是誰在吵她,但眼皮有如千斤重,頭也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方綾,醒醒,到東京了,整架飛機只剩我們倆還沒下機。”

  東京?飛機?

  喔!對了!她要到日本,要跟著程伯淵一起拜訪鈴木社長。這麼說……是程伯淵在叫她囉?

  瞬間由渾沌裏醒來,方綾眨著一雙大眼,納悶的瞪著眼前貼著她額頭的臉。

  好近!

  他……在做什麼?!幹什麼貼著她的頭?!

  臉一紅,方綾反射般的迅速跳起來,還好程伯淵閃得快,要不然肯定被她的魯莽撞傷。

  “你終於醒了,我還差點要效法童話裏的王子,看能不能吻醒你這個睡美人。”他揶揄著,一面提起兩個人所有的行李。

  “吻?!那……那……你剛剛貼著我是……想偷吻我?!”好差勁的人!竟想乘機輕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笨蛋!還沒睡醒呀?我是發覺你怪怪的,叫也叫不醒,臉上還浮著紅潮,所以探探你的額頭,看有沒有發燒!”

  啊?原來是這樣呀!

  方綾為了自己的錯怪人而感到歉疚,但一下子她又擰眉抱怨道:“要探溫度用手摸就好了呀!幹嗎整張臉貼上來呀?!”

  她的抗議讓他怔忡了下。是呀!他……幹嗎做出這麼親昵的動作!

  活像……乘機吃人豆腐。

  但他深知自己不是這種人,難道……自己下意識渴望著與她多親近?

  程伯淵愕然的想著,須臾,猛然搖了搖自己的頭。

  太荒謬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她不過是個職員;他不過不小心瞧見了……她的裸體。

  那潔白細嫩的女性胴體像幅最美的春宮圖拂過他的腦海,心一震,他訝然的感到一陣欲望席捲而來,幾乎讓他腫脹得疼痛。

  該死的!

  他怒然的低咒,暗罵自己這麼輕易就對一個女人想入非非,還起了反應。如果讓她知道,不將他當作色情狂對待才怪!

  轉過身不再看她那秀麗的臉龐,程伯淵既心虛又惱怒的快步走向機門。“別廢話了,快走啦!”

  “你慢點啦!我真的有點發燒呀!”

  “搞什麼?才坐兩個多鐘頭的飛機就發燒了!”

  “才不是!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感冒了!”

  ※※※     ※※※     ※※※

  是呀!她蜷縮在家裏的棉被裏時就說過她感冒了,為何他不信?還將她逼上飛機來到了日本!現在她頭痛得快裂了,身體又愈來愈酸痛無力。

  頭昏昏、眼花花,又想流鼻涕,好難受呀!

  哇!好想回家!

  方綾癱軟在軟綿綿的床鋪裏,本該是舒適的洗個熱水澡,然後享受異國浪漫的夜晚,為什麼她偏偏要死不活的癱在床上呢?

  嗚……都怪程伯淵啦!也不警告她日本冷得很,害她一出機場立即被嚴寒的空氣凍得差點變成冰棒,就這樣,她小小的感冒變成發高燒了!

  好歹命喔!

  飯店的套房內有著暖氣,但方綾還是感到好冷,她就像只冬眠的熊,整個身子全縮在棉被裏,在病毒的肆虐下昏昏欲睡。

  打開淡黃色的燈光,程伯淵靜靜來到她床邊試圖拉起棉被,他真的很懷疑她這麼埋著身會不會窒息?

  “吃一點東西填一下胃,等一會兒吃了退燒藥會好些。還好我有帶一些藥物在身上。”

  迷迷糊糊咽下他遞送上來的熱粥,方綾腦袋已不太能思考,只能傻傻的癱靠在他懷中。

  “燙成這樣。”即使只是輕摟著她,依然感受到一股熱燙的氣隔著衣物傳來。他的眉蹙緊著,擔心明天中午的會面,她能不能與他一起出席?

  “方綾,你行行好,可不要人都在東京了還無法幫我呀!”他喃喃,空出一隻手拿起藥丸試著喂她,但她卻轉頭抗拒著。

  “嘴張開,吃下藥就會退燒了。”他哄著,誘騙她合作,但愈來愈昏沉的方綾卻怎麼也不乖乖的聽話,只是一直發出細碎的呻吟。

  “唉!病得不省人事了還要刁難我。”望著她那痛苦的神情,程伯淵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也沒想到會如此棘手,帶方綾來可是為了幫他而不是來添麻煩呀!

  總之,她明天一定得跟他一起出席!

  望了眼她紅通通的臉,程伯淵當下將藥丸放入嘴裏咬碎,然後含入一口開水,便支起方綾的下巴印上那唇瓣,硬將藥物灌入。

  “嗚!苦……”

  她像是要吐出來,程伯淵立即又喝下一口水灌入她的嘴裏好沖淡苦味。

  終於順利的喂她吃完藥了。程伯淵松了一口氣,正想離開她的唇,卻突然留戀不去。那一雙唇瓣柔軟得令人起了渴望,雖然明知不該當小人,但他偏偏像中邪般就是想一親芳澤。

  他的唇非但沒有離開,還輕輕緩緩的舔吻著她。

  不知為阿,他竟對這飽滿的紅唇感到似曾相識。

  好奇妙的感覺!為什麼他竟起了幻想,仿佛這女人不是第一次賴在他懷裏?

  他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對感情仍有所渴望,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心情嗎!

  就算是,也不該趁人之危,輕佻的欺負人!

  理智回了籠,程伯淵連忙離開她的唇。他心虛極了,竟放縱自己輕薄了下屬,怎能如此亂來?!

  羞愧的想縮回手放她躺回床上、卻驚訝的發現方綾正輕摟著他,睜著一雙迷蒙晦澀的眼。

  她像是在看著他,但那眸裏倒映出的影像卻不是他,而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屬於她的那一夜那一個溫柔的男人。

  他的吻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渴盼。

  她淡淡的笑著,心智不清的起了幻想。

  “你來了?我一直想再見你,想再被你摟在懷裏……傾聽你溫柔的話語、感受你溫柔的吻……”

  查理王……

  她喃喃自語,依偎在他懷裏滿足的入睡。

  程伯淵身子一僵,因為意識到自己被錯認為別的男人。

  看著她浮現笑意的臉,可想而知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是情人吧?會是……許武揚嗎?

  複雜的情潮狂亂掀起,讓他的眉宇之間鎖住愁思。

  是什麼心情?

  像是失落。

  可笑!他自嘲的撇嘴,想放下她,不想當他人的替身,卻感受到她緊緊的依偎與索求一份安心,於是心有不忍。

  他沒有離去,就這麼讓她依靠到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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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幸福的倚躺在他的懷裏,重溫旖旎的時光。

  他的臉我仍然看不清,但心頭的甜蜜依舊。

  這種快樂的感覺讓人想讚歎出聲,那種沉醉的舒適教人備感興奮。

  好想這麼一直沉醉著,不要夢醒。

  為什麼這麼喜歡依戀他的感覺?

  我的心想飛了嗎?飛往他的所在……

  我的查理王……

  ※※※     ※※※     ※※※

  一股暖意在身上蔓延開來,像是BABY躺在搖籃裏般的恬靜舒暢。

  這種感覺真的好令人迷醉。

  方綾淺淺的笑著,動了動頭又舒服的枕靠著。

  是夢吧?否則怎麼會讓她有種錯覺,仿佛她正傭懶的躺在男人的胸前?

  她又笑,帶了點自嘲,然後級級的睜開了雙眼。

  碎花綢緞的落地窗簾遮掩了外頭的暖暖冬陽,一室粉紫的壁紙營造出浪漫的溫意。她眨了眨眼,呆了半晌才想起昨天下午到達了日本東京。

  原來真的只是一場夢,還以為自己真的又回到查理王的懷抱。

  歎了一口氣,方綾困倦的想再闔眼睡覺,這才發覺自己枕靠的並不是枕頭。那麼是什麼?

  狐疑的抬起頭來,她驚愕得險些叫出聲;沒想到她竟是枕著程伯淵的胸膛。

  他怎麼會在這兒?!

  天殺的,他賴在她房裏、她的床上做什麼?!難不成……他侵犯了她?!

  怒氣一來,正想來個女高音將他轟起床時卻發現一件更離譜的事。她身上的衣物完好無缺,可他……

  上衣被扯了開來,露出一大片赤裸的胸膛,而她那細長的手臂正安安穩穩的擱在他那裸露的胸前,下意識的觸摸著……他!

  喔!媽媽咪!

  方綾像觸電般迅速收回不規矩的手,整張臉已紅得不像樣了。

  沒想到吃人豆腐的是她自己!

  她怎麼會這樣?!在睡夢中她做了什麼事別該不會……輕薄了他吧?!

  天啊!她怎麼像個色女呀!

  如果他要她負責任怎麼辦?!

  程伯淵被身旁的騷動吵醒,他懶懶的打了個呵欠,聲音有著濃濃的睡意,“你醒了?”

  “我……我什麼都沒做!”猛然退開身,方綾心虛得語帶顫抖。

  “誰說你什麼都沒做?我被你折騰了一晚,好累呀!看來你沒事了,那我要回房睡了。”他又打了個呵欠,站起身晃回隔壁的套房。一整晚為了照料她,他幾乎到天亮才睡,現在她看起來似乎已經退燒,所以他得在中午前好好的補個眠。

  房間裏只剩下方綾,她嚇呆了,好久才漸漸收回飄散的魂魄。

  她到底幹了什麼好事?!程伯淵說他被她折騰了一晚,這話意再明顯不過了,她真的吃了他一整晚的豆腐?!

  好丟臉!好丟臉!教她怎麼面對他嘛,萬一他說了出去,以後她都別做人了!

  嗚……為什麼她會這樣糊塗?!

  又羞又惱的捶打著枕頭,方綾懊惱不已的呻吟著,然後倒頭又埋入棉被裏。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一直躲起來不要見程伯淵了!

  ※※※     ※※※     ※※※

  “方綾,你怎麼還在睡?!”

  一聲吼叫傳來,她還沒會意出發生什麼事,就感到被子被扯了開來,一陣涼意隨之侵襲而來。

  “嗯……”

  睜開睡眼,她瞧見程伯淵西裝筆挺的站在床前,正神情不悅的瞪著她。

  幹嗎呀?又擺個臭臉給人看!這個拽拽的程伯淵實在很欠揍!

  喝!一想起“程伯淵”三個字,所有的渾沌霎時消散得無影無蹤,方綾連忙爬起床。“你……你怎麼又來了?”該不會是來叫她對他負責吧?!

  “沒忘了我們來日本的目的吧?巳經十一點了,你竟還沒起床!”

  啊,對喔!中午要去見鈴木社長!

  方綾拿起手錶一看,不禁嘟囔杭議著:“騙人!現在才十點!”

  程伯淵翻了翻白眼,忍下想掐她脖子的衝動。“東京時間比臺灣早一個鐘頭,請調整一下你的手錶!”

  “喔!”原來是這樣!

  方綾正低頭調整時間,程伯淵卻將一件和服丟上床。

  “別蘑菇了,將這件和服換上,我們該出發了!”

  “和服?”方綾好奇的拿起衣服看,那是件粉紅中帶著花卉的高雅衣裳。

  “對!和服!鈴木社長只招待穿著和服的女性客人。”

  怪癖真多,“可是我不會穿呀!”

  程伯淵早料到她會這麼說,轉身走向房門請了一個女服務生進來。“她會幫你穿,請你在二十分鐘內打扮完畢,我在樓下大廳等。”

  說完,他紳士般的退了出去。

  二十五分鐘後,方綾慌慌張張的出現在大廳。

  穿上和服的她像朵初綻的蓮花,有著一股高雅端莊的迷人韻味,程伯淵眸裏映入那靜雅的身影時不禁看得入迷,一時忘了該說什麼,只是盯著她瞧。

  “總經理!”

  “喔?”他回了回神,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遲到了五分鐘。”

  “你沒看我趕得滿頭大汗嗎!你就不知這衣服有多麻煩!”方綾氣惱的抗議著,一面跨出腳步跟上程伯淵,卻被狹長的衣裙給絆了下,一個踉蹌就往前跌去。

  “小心點!穿和服時腳步必須放小一點才不會跌倒。”他連忙扶住她,避免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跌個狗吃屎。

  “我不習慣嘛!好難走!”

  程伯淵低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扶住她的腰,領著她走向車子。這貼心的動作讓方綾一震,雙耳一下子就燒紅了。

  她不禁又想起今早她賴在他懷中撫摸他胸膛的情景。

  “我……昨晚……發生什麼事?”

  昨晚?程伯淵僵了一下,想起他情不自禁的偷吻了她,難道她想起來了?

  開了車門,他先讓方綾坐上車,然後自己也坐上去。“什麼事也沒有。你發燒了,我留在你房裏照顧你就這樣。”程伯淵看著窗外假裝漫不經心的回答。

  是嗎?什麼事都沒發生?

  方綾松了一口氣,慶倖著自己並沒有亂來。

  “那就好。”她朝程伯淵綻放出一朵燦爛的笑顏,那笑容很美,讓人猛然一醉。

  程伯淵胸口起了悸動,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他突然發覺,自己好像不太對勁了。對於方綾,他似乎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像是……被吸引。

  不,怎麼可能?

  他怎麼會被這麼一個懶散的女人所吸引?自從他知道公司裏有這個女人的存在時,她就一直出差錯,她有哪一點能勾住他的心思?

  但,不爭的事實,昨晚他確實忍不住偷吻了她,而且還沉醉其中。甚至他讓她抱著自己睡了一整晚。

  真是邪門!

  擰了擰眉,程伯淵將這些雜思驅逐出腦海,不敢再多想,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愛人?

  六年的感情得到的是一場虛幻,真心付出的代價是為情所傷。他累了、倦了,無心再追逐情愛。

  逢場作戲,可以。

  但他不會再輕易涉足情場。

  ※※※     ※※※     ※※※

  車子在半小時後抵達博太株式會社,氣派的辦公大廈讓人一眼就知道鈴木社長的財力有多驚人。

  為了避免出糗,方綾一下車便緊挽著程伯淵的手臂,以免又被和服給絆倒。

  “歡迎,是來自臺灣的程先生嗎?”一個男子必恭必敬的迎上來,有禮的詢問。

  “是的。”

  “那麼請跟我來,我們社長正恭候大駕。”

  兩個人跟隨著男子一路上了最頂樓的空中花園,園裏中央建築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和式平房,踏上原木地板,他們輕聲的來到一間餐室。

  “社長,程先生和他的秘書來了。”

  “請進。”

  男子跪在地板上開了和室門,示意他倆進入。

  寬敞的屋內鋪設著榻榻米,室內除了盆栽外沒有多餘的飾物,狹長的矮幾上已放上精緻的餐點,兩個人影坐在桌旁,一個大約四十來歲,沉穩嚴肅的表情散發著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嚴,看來應該就是社長鈴木龍正了;他身邊坐著一個也穿著和服的美麗女子,會是社長夫人嗎?

  方綾轉頭看著程伯淵,卻見他神色複雜的呆愣著,一雙眼聚滿驚愕。

  他是怎麼了?

  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方綾試圖拉回他的神志。

  程伯淵深吸了是口氣,像是壓抑著龐大的痛苦,然後他低頭禮貌的問安,“鈴木社長,一年不見了,謝謝你再次的接見,這位是我的秘書方綾。”

  “你太客套了。歡迎你們,過來坐吧,我正等著你們一起用餐。”

  好像是個很好親近的人。

  方綾聽著鈴木龍正的聲音不禁松下緊張的心情。

  她隨著程伯淵在桌旁找了個坐墊跪坐了下來,一抬起頭來剛好與對面的女人四目相接。那女人緊緊的盯著方綾,絲毫也不覺得自己唐突,過了一會兒才又將視線移往程伯淵。

  方綾可以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怪異氣氛,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覺得怪怪的。

  “為你們引見一下,這位是松岡夫人,跟你們一樣來自臺灣,她叫林秀蔓。”

  是臺灣人?好巧呀!

  方綾驚喜的朝她點點頭,在異國碰上同胞當然覺得更親切。她看了身邊的程伯淵一眼,卻見他的神色更難看了。

  怎麼回事?莫非……他們認識?

  直覺告訴方綾這個訊息,但她不敢過問,畢竟這不是她能干涉的。

  “請用餐吧。程先生,公事我們吃飽了再談,不介意吧?”

  “當然。”他點了點頭,開始動起筷子,雖然滿桌精緻的日式料理,他卻食不知味,滿腦子被眼前的情況擾得亂紛紛。

  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她。

  以為這一生不會再相遇了,畢竟她是他心口的創傷。

  林秀蔓,那個背棄了他的愛人。

  這兩年,她可曾想起他們共同有過的點點滴滴?

  可曾懷念他給的溫柔?

  他努力的遺忘,獨自療傷,好不容易傷痕逐漸結疤,疼痛的感覺已淡;沒想到竟會再次相逢。

  這是老天爺故意捉弄嗎?

  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他發覺她變得更嫵媚動人了。以前她就是人見人愛的漂亮寶貝,現在更像朵嬌豔盛開的玫瑰花。他不禁失神了,想起了相戀六年的朝朝暮暮。

  手肘被撞了下,他猛然回神,轉頭就見方綾正不客氣的瞪著他,然後在他身旁低聲的警告:“別死盯著人家看,很丟臉呀!”

  程伯淵一窘,連忙低頭享用食物。

  ※※※     ※※※     ※※※

  一頓飯吃下來,程伯淵順利的簽下半年的訂單,算起來鈴木社長跟他的關係介於朋友與客戶之間,所以談起生意多少還是摻了一份交情。不過方綾算來也是加分的一部分,雖說她表現得有些笨拙,但那天真的性情還是讓鈴木印象頗佳。

  隨後鈴木又差人帶著他們到近郊晃晃,享受美麗的風光。

  秀美的風景、清新的空氣讓人感到好舒暢,櫻花材的枯枝落寞的聳立,等待著春天的來臨。天空不時翻飛著被日本人視為吉祥鳥的烏鴉,形成一幅與臺灣截然不同的畫面。

  “啊!玩了一天,好累喲!該回飯店了吧!”方綾累得捶了捶肩,昨晚發燒加上這一身和服讓她一路走得好累,雖然風景很漂亮,但她只想趕快回去好好休息。

  “那麼我送你們回去。”

  意外的話來自林秀蔓的口中,兩人都沒有反駁,就這麼隨林秀蔓坐上她的轎車。

  一路上車內沉默得令人窒息,方綾當然明顯的察覺,這讓她更篤定他們之間並不單純。

  一個在臺灣認真工作的主管和一個嫁到日本的臺灣新娘會有什麼交集?

  方綾好奇的猜想著各式各樣的關聯,這讓她愈來愈想探索他們之間的關係。

  車子在大飯店前停妥後,程伯淵客氣的謝過林秀蔓便拉著腳步已不穩的方綾步向大廳。他知道跟林秀蔓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糾纏,畢竟她已成了政治家的夫人,他們的世界永遠也不會有交集。

  即使心還有依戀,也無法再續緣。

  這一次,將會是最後的相見。

  “伯淵。”

  林秀蔓的呼喚讓他猛然一震,腳步不由得僵止了下來。

  “伯淵,真高興你來日本……”她語帶哽咽,在程伯淵還愣然時,她已走向他,毫不顧忌的偎進他懷裏輕聲啜泣。

  “秀蔓?”

  哇!叫得這麼親熱,還大刺刺的抱起來!他們之間果然不簡單!

  方綾先是瞪大了眼瞧著他們,接著是莫名的感到生氣。不知為何,她就是不喜歡瞧見程伯淵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何況林秀蔓可是有夫之婦耶!

  這算什麼呀!真受不了!

  “秀蔓,別……”

  “對不起,我真的好開心見到你。”她的話讓程伯淵心湖再次吹起漣漪,這曾是他極力呵護的女人,怎捨得見她這副柔弱的模樣?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進來飯店吧!”程伯淵扶著她走向飯店大門,完全將方綾給遺忘在一邊。

  呆呆望著他們的背影,方綾乍然興起了一股失落感,這幾天她一直受到程伯淵的關照,本來還沒什麼感覺,現在一被丟下才驚覺自己已習慣他的體貼,希望繼續擁有他的關心,而不是……被棄置一旁。

  她怎麼會感到一絲嫉妒呢?

  她希望程伯淵眼裏看到的只有她呀!

  猛然搖了搖頭,將這荒謬的感覺驅除腦海。

  她和程伯淵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她在胡思亂想什麼?綾怎麼會起了霸佔他的念頭?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她的心裏就是不舒坦!

  掩不住漸漸澎湃的失落,方綾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落寞的走回飯店。

  ※※※     ※※※      ※※※

  燈光柔和昏黃,在飯店咖啡廳的一角,程伯淵與林秀蔓單獨對坐著。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兩人還能再相處一起。

  望著她那梨花帶淚的臉龐,如果是以前,他早已不舍的摟著她輕哄,但現在……人事已非,他什麼也不能做,也……不想做了。

  難道情已淡嗎?

  “伯淵……”她拭了拭淚珠,嬌態依然動人。“沒想到你會爬上高位,恭喜。”

  他扯開一抹笑,有些自嘲,“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刺激,也許我還只是個小職員。”

  “你還在怪我?”

  怪?他何止怪她,他曾經恨過她。恨她的絕情絕意、貪慕虛榮!

  他曾想她想到心痛、他曾為了她封鎖自己的心。

  只是現在心靈竟出奇的平靜。他不否認乍見她時,心裏仍然感到震撼,但曾有的濃情蜜意卻淡薄了。

  或許他的傷痕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淺。

  他搖了搖頭,淡淡的出聲,“都過去了,再怪你已毫無意義。”

  “你……找到所愛的人?”看得出來,他對那個叫方綾的女秘書很好,或許她是他的新情人。

  她的話讓程伯淵笑了笑,那笑意裏飽含著無奈。

  “在我努力療傷的這兩年,哪有多餘的心思追求新戀情?”

  “哪麼……我可以回到你身邊嗎?”她期期艾艾的央求著,明亮的雙眼露著渴望,那副迷人的嬌柔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神蕩漾。但她的話卻讓程伯淵僵住了。

  她怎能說出這種話?!

  在她絕情的傷害後、在他痛苦的走過這段傷痛後,她竟該死的想再來擾亂一池春水?怎能如此殘忍?!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程伯淵厲聲責駡,一面氣惱的站起來。

  “伯淵!我沒忘了我們之間的情意,我承認過去是我的錯,你可知道這兩年來我有多悔恨?”她拉住他,說出心中的哀愁與悔悟。

  “現在說這些你不嫌太遲嗎?”

  “可是……我仍然愛著你。”她哽咽,輕輕抱住他。

  程伯淵閉上了眼輕歎出聲,以往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全被翻攪了起來,他不是個無情的人,怎能無動於衷?

  怎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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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還沒回來?

  跟林秀蔓在聊什麼呢?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呀!

  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何看似親昵?

  啊!為什麼我的心如此緊揪?為何我如此在意?

  程伯淵要和誰在一起,關我什麼事呢?

  他那個人最拽了,我不是最討厭他的嗎?為什麼還要為了他迷亂了心情?

  我到底怎麼了?心裏竟亂紛紛的,一顆心渴望著得到他全然的關注。

  為什麼?為什麼……

  ※※※      ※※※     ※※※

  換下和服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後,方綾心神不寧的在屋裏晃著,一面豎起耳朵聽著隔壁是否有動靜。

  仿佛要確定程伯淵回房了她才會心安。她到底吃錯什麼藥了?

  懊惱的咬著手指頭,她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的,心情就是平靜不下來。

  好不容易,隔壁終於傳來了動靜,她一樂,連忙翻身起床,走出房門來到隔壁。

  “你回來啦!”

  “嗯。”程伯淵扯了扯領帶,讓自己稍微舒適一些。

  “你去拿公事包來,我想看看簽約的檔,確定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好!”不知不覺,她回答得很開心,一面回到房裏尋找程伯淵交代給她的公事包。

  程伯淵脫除外套,點燃一根煙徐徐抽了起來,林秀蔓的話一直繚繞腦海,讓他不由得擰起眉來。

  她說這兩年她的婚姻並不如意,政治家的生活總是忙碌的,每天應酬一堆,她總是被冷落在家裏,過著孤枕難眠的日子。

  沒想到她用盡心思得到的竟是如此淒涼的下場。

  她後悔了、想回到他身邊,可以嗎?可以讓這種事發生嗎?他們之伺早已結束了,不是嗎?

  煩悶的倒了一杯水喝,卻被方綾的驚叫聲給嚇得嗆了滿口。

  “怎麼回事?!”他瞧見方綾慌慌張張的奔進他房裏,心頭立即起了不安,連忙詢問。

  “公……公事包不見了!”

  “什麼?!”

  “我今天一直拿在手上呀!可是找了老半天就是沒瞧見……我一定在不知不覺中將它遺忘在某個地方了!”

  “你這糊塗蛋!”雷大的吼聲傳來,方綾震得連忙捂住雙耳。“該死的!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竟然……裏頭可不是只有簽署的檔,還有我們的護照和現金呀!”

  為了防止東西放在飯店裏會遺失,所以他一併帶出;沒想到方綾會那麼粗心大意的將整個公事包給弄丟!

  這下,真是捅了大姿子了!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能解決嗎?明天的機票也在裏頭,這下子丟了護照、機票,暫時別想回國了!”

  瞧著程伯淵氣憤的神情,方綾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也不敢反駁,只是面對他的怒聲責備感到好委屈。

  “那我……出去找找。”

  “給我站住!你去哪兒找?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走丟了又給我添麻煩。”

  “那怎麼辦?”像個小可憐,方綾只能呆呆的站在一邊,完全不知該怎麼彌補錯失?

  “不是掉在鈴木先生那邊就是在郊外,我打通電話問問。”程伯淵壓了壓怒氣,往電話旁坐了下來,急切的撥打電話。

  “怎麼樣?找到沒?”

  “沒人看見。”失望的掛斷電話,程伯淵往椅子躺坐下去,吞吐著煙霧。“現在煩也無濟於事,鈴木社長說會幫我們尋找,如果真的找不到,他也會幫我們解決,讓我們先回國。”

  “他人真好。”有了支援,方綾不禁松下了一口氣。

  “你呀!可不可以腦袋靈光點?當我的秘書是要幫我而不是淨找麻煩!”

  方綾心虛的噤若寒蟬,被他罵得滿臉通紅、淚霧泛起。

  早已習慣她以下犯上、與他對罵幾句,現在她的反應卻意外的教他措手不及。他無意罵哭她的。

  尷尬的搔了搔頭,程伯淵軟了語氣,“好了,事情都發生了,別難過。”

  他的安慰不但沒有讓人心情好起來,反而讓她感到愧疚不已,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呀!你怎麼……唉!別哭了。”他拍了拍她的肩安撫著。

  “對不起……”

  她是真的覺得好愧疚,這回全怪她粗心大意,也不過是顧著一個公事包,她都能搞丟,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程伯淵罵得對,她是真的該罵。

  她難得的柔弱溫馴讓程伯淵有些不舍,不禁輕輕的將她摟進懷裏拍撫著。“別哭……”

  窗外寒風有些刺骨,他們兩人之間卻醞釀起一股暖意,靜靜的包圍著彼此。

  這種靜,讓人有些捨不得破壞。

  “你先回房睡吧!也許明天一醒來東西已找回,我們可以順利的回臺灣。”

  “嗯。”離開他的懷抱,方綾靦腆的紅了臉,怎麼她變得這麼依賴他?這片胸懷並不屬於她,她卻那麼毫不矜持的想依靠著。

  她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會嗎?她會在不知不覺中戀上他所給予的關懷嗎?

  不,那太可恥了!她先前還接受許武揚的追求呢!

  羞慚的走向門口,程伯淵卻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出聲喚住了她。“方綾,等會兒我會過去和你擠一間房。”

  “啊?!”

  “全部的現金都弄丟了,我們還是省下開銷,等會兒我把這間房先退掉。”

  要共睡一間?

  想到這裏,方綾不禁臉紅心跳,一時搭不上話來。

  看她不說話.程伯淵直覺她在猶豫,於是攤了攤手保證道:“你放心,我會很規矩的。”

  ※※※     ※※※     ※※※

  真是一個令人失眠的夜.方綾瞪著天花板根本無法入睡。

  這房裏有男人沉穩的呼吸,擾得她心思大亂。

  翻了個身望向沙發,在昏暗中她仍清楚的瞧見他卷著毯子蜷縮在沙發椅內。

  肯定很難睡吧!

  他還真是個君子,寧願窩在椅子上過一夜也不會有任何越雷池一步的舉動。這讓她感到窩心。

  又翻過身,她想起了程伯淵曾規勸她離開許武揚的話,那時只覺得好生氣,現在卻覺得他應該是在擔心她吧?

  怕她受傷害嗎?擔心她被許武揚的風流玩弄嗎?

  可惜他的關心是多餘了,她的清白早已被許武揚取走了,那個化名查理王的許武揚。

  “啊,好痛!”

  一個撞擊聲傳來,接下來是低沉的叫聲,方綾連忙坐起身開了燈。燈一亮就見程伯淵跌在地毯上正揉著摔疼的頭。

  “吵醒你了?”他尷尬一笑,坐回沙發裏。

  “不,我還沒睡著。”

  “是不放心我在你房裏嗎?這麼不相信我的人格?”

  “才不是!”他壓根會錯意了!“我一直擔心你會摔下來,怎麼睡得著?”她隨意扯了一句,一面挪了挪身子空出一邊的床鋪。“床分你一半。”

  程伯淵睜大了眼,意外於聽見她的話。這簡直像是在蠱惑他、邀他……上床!

  “我說過會很規矩的。”他嚴正的拒絕,讓方綾窘得快吐血。

  “你以為我要你上床做什麼呀?誰教你想歪了?!

  我只是……只是要分你床睡而已,我才不希望好不容易睡著後還要被你的摔跌聲吵醒!”

  她不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有多紅,只覺得尷尬得好想撞牆呀!她只不過捨不得他窩身在沙發裏睡一夜,才厚著臉皮允許他上床睡;沒想到他竟……當她在色誘他呀!

  真是好心沒好報!

  氣惱的拉起被子,她又將自己掩蓋起來,因為實在好丟臉!

  沒多久,她感覺到床鋪沉沉的下降,顯然程伯淵還是上了床。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雀躍起來。

  “謝謝。”

  低沉的男音緩緩響起,她臉一紅,偷偷綻著笑意滑入夢裏。

  ※※※     ※※※     ※※※

  她又做了同樣丟臉的事!

  那不安分的手在睡夢中不知何時侵犯上他,又纏上他的胸口做怪。不過不同的是,此回先醒過來的人是程伯淵。

  “嗯……”

  總感到胸口有股壓迫感,不過又夾帶著舒服的撫摸,程伯淵就在這種矛盾的感受下緩緩睜開了雙眸。

  誰壓著他呀?

  煩躁的轉動困倦的眼眸,他望向自己的胸口,發覺睡衣已半褪,而他赤裸的胸膛正擱著一隻細長的手臂。

  原來……是女人的手。

  得到答案,他困得闔眼要睡卻又倏忽清醒,再次瞪大了眼。

  女人的手?!

  轉頭一瞧……

  喝!是方綾!她正枕著他的肩窩睡覺!

  這是什麼情況呀?!他們……他們……怎麼睡成這副曖昧樣呀?!

  睡夢中的方綾動了動身子,嚶嚀一聲,腿跨上了他。

  一股興奮感迴旋而起,他感到自己起了欲望。

  真要命!這麼親密的肢體碰觸!如果再這樣搞下去,他不抓狂才怪,

  暗暗咬牙,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輕輕移開,這一移,正好瞧見方綾的領口也已鬆開,潔白的胸脯春光外洩的半裸著。

  那美麗、飽滿的弧形在若隱若現中更撩人情欲。

  該死的!

  下身傳來猛烈的脹痛,他吞了吞口水,強力抓回理智,迅速的翻身下床。

  而她仍舊睡著,裹著被子將身子蜷縮成一團。

  程伯淵低咒一聲,走進浴室。那女人害他欲望勃發,卻什麼也不知道的逕自睡大頭覺,要不是他太過紳士,大可當場要了她!

  真是見鬼的!一大早就惹得他五臟俱焚!

  果然是個專會惹事的傢伙!

  火大的沖了澡滅掉怒火後,他迅速著裝離開套房。

  完全不知發生啥事的方綾依然睡得香沉沉。

  ※※※     ※※※     ※※※

  早上十點。

  一陣天搖地動,方綾由睡夢中驚醒,聽到窗戶震動的聲響,她嚇得慘白了臉色,這是她最心驚恐懼的地震呀!

  一陣劇烈晃動,花瓶摔了下來,發出嚇人的碎裂聲,她驚得大叫而起,伏身躲藏在茶幾下。

  “程伯淵!你在哪兒?!”她害怕的喊著,希望此時此刻有人在身邊陪著,卻發覺室內壓根只有她一人。

  整棟樓持續搖晃著,四周不時傳來吱嘎吱嘎的聲響,方綾嚇到腳軟,因為害怕餘震而不敢爬起身。

  她最怕地震了,偏偏來到日本,還恰巧碰上這麼大的地震,又沒有人陪伴她,真的好倒楣呀!

  七點五級的大地震過後,短短十幾分鐘餘震二十來次,光是超過五級的就有六次,嚇壞了縮在桌下的方綾。想起神阪大地震的破壞性,就讓人頭皮發麻。

  玻璃窗又發出震動聲,再次將方綾的魂魄嚇到快抖散了。

  “方綾?”

  一聲叫喚傳來,趴在桌下的方綾猛然抬起頭,一見到程伯淵出現在門邊,她像見到救世主般立即爬了出來。

  “你沒事吧?”程伯淵擔心的問。原本他是下樓想到附近晃晃;沒料到突然天搖地動起來,他想也沒想立即返回飯店探視她的情況。

  “你跑哪兒去了?嚇死人了……”她撲向他懷裏抗議著,緊張恐慌的心情霎時得到鬆懈,在他懷裏,她得到全然的安全感,嚇得戰慄的身子也漸漸恢復正常。

  “對不起,別怕了,主震都過去了,餘震沒什麼關係。”真不懂為何要對她說對不起?但面對她這嬌弱的模樣,程伯淵還真有些自責,他是不該丟下她一人。

  “可是……還在搖……”她緊緊埋身在他懷裏,讓程伯淵有些哭笑不得。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麼親密的貼靠可是會讓人想入非非的……

  猛然愣了一下,程伯淵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回事?他怎麼老是對她起了非分之想?

  一向,他的自製力極強,所以能視那些主動黏上來的女人為無物。但現在……他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方綾起了不該有的欲望。

  難道……他真的被她吸引了?

  所以才會趁她發燒昏睡時偷吻她?所以才會……

  輕而易舉的被她引發欲望?

  什麼時候他的心已搖搖擺擺的朝她靠近過去?

  是……喜歡嗎?他喜歡上她了?!

  程伯淵睜大了眼低頭瞧著懷裏的身子,有些愕然的理清自己的情思。

  “啊!”方綾突然大叫出聲,迅速的離開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害怕過頭了!”

  她又賴在他懷裏了!好丟臉!為什麼她老是做這種事?程伯淵肯定會認為她太輕浮了。

  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方綾尷尬得羞紅了臉,怎麼她老是下意識的尋覓他那溫暖的胸懷?那並不屬於她,不屬於呀!

  “我並不介意。”

  呃?他說什麼?

  方綾驚訝的望向他,卻被那雙眸所散透的灼熱給震撼了心房。

  那眼裏有著深沉的情愫,方綾一時慌亂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要下去吃早餐!”她隨手抄起外套披上便急急忙忙的躲開了。她知道她和程伯淵之間有些怪怪的,但那是什麼呢?

  為什麼她自己有些克制不住自己,連程伯淵也顯得反常?

  唉!這種尷尬的氣氛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看著她逃也似的躲開了,程伯淵感到有些失望,歎了口氣,他懶懶的躺回床上沉澱著紊亂的心倩。

  沒想到他會在意起這個只會惹他惱怒的女孩。

  好奇妙的感覺,他的心竟為她起了波瀾,這是兩年來頭一遭為了一個女人再次啟動了心扉。

  輕微的敲門聲傳來,接著門被開啟了,他有些驚訝方綾那麼快就回房,連忙爬起身,卻被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

  “秀蔓?是你!你怎麼來了?”

  “我帶來你喜歡吃的手卷。”她微微一笑,向前遞上一個精緻的餐盒。“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吃蘆筍手卷,這是我親手做的。”

  程伯淵乍時起了一股暖意,沒想到分手兩年了,她依然記得他的所好。接過餐盒,他的心顯得紛亂不堪,這樣的柔情對待是他以前所奢盼的,而現在……

  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轉過身將餐盒放上桌,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時秀蔓突然由後面抱住了他。

  “秀蔓?!”

  “昨晚我說的,你考慮得如何?”她悠悠開口,更加摟緊他。

  “就算你說的是真心話,我也無法接受,畢竟你已經結婚了。”

  “我想離婚。”

  離婚?!

  程伯淵震驚了一下,想開口阻止,但林秀蔓已繞到他身前,摟住他的頸子。“伯淵,我真的好痛苦,我一直忘不了你。我承認我錯了,為了一時的愛慕虛榮,走錯了人生的一步,現在我想挽救,我想回到你身邊

  “秀蔓……”

  “求求你……”她淚眼迷蒙,哀哀怨怨的吻上他。

  這懷念的吻衝擊著程伯淵,眼前的女人不是別人,是他交往了六年的情人呀!

  心,一時難以自禁,他回吻著她,但腦中不斷翻轉著她當年無情離去的背影;理智回籠,他離開她的唇,想阻止彼此犯下禁忌的舉止。

  “伯淵?”林秀蔓有些意外他的拒絕,以前他是那麼的迷戀她,曾將她當成是這世間惟一的珍寶,怎麼現在卻裹足不前?

  “我們不該再有牽扯。”

  她的淚又滑落,哀傷的依偎在他懷前。“伯淵,求你抱我,只有你能救贖我。難道你不懷念以前的點點滴滴嗎?難道你忘了我們曾有過的恩愛纏綿?我……

  好想再被你擁有,即使只有一次……”她撫上他的胸膛,輕柔的解開他的衣扣,然後離開他的身子,開始動手脫除自己身上的衣物……

  ※※※     ※※※     ※※※

  方綾晃到樓下大廳,因為餘震已經緩和多了,加上大廳人很多,所以她不再害怕了。找到了大廳旁附設的餐廳,她隨意點了份早餐便尋了個位子坐下。

  不知公事包找得如何了?如果真的找不出來,她會很愧疚的,而且也不知道要在日本逗留多久才能回去?

  正在煩惱時,她突然瞧見幾個人匆匆忙忙的走進飯店,有的人手上還拿著照相機。方綾納悶的看著他們,好奇著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閃避過櫃檯,往靠近餐廳這方向的電梯走去,她的好奇心更旺盛了,不禁一直盯著他們,還側耳傾聽他們的交談。

  “確定這消息可信嗎?”

  “不管可不可信,如果打電話來透露消息的那個人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拿到獨家。畢竟政治家的家庭醜聞還是有炒作價值的。”

  “聽說松岡夫人原本是臺灣人,這次就是跟她的舊情人會面。”

  “女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

  咦?松岡夫人,會是指林秀蔓嗎?

  聽他們的口氣,他們是來揭露她的婚外情?沒想到林秀蔓是這樣的女人,昨天她還被那端莊高雅的氣質所吸引呢,沒想到會紅杏出牆!

  會是跟誰?等等,舊情人?該不會是……程伯淵?!方綾突然警戒了起來。

  “聽說對方在臺灣的公司也身居要職,若是這醜聞爆發出來,他肯定職位不保。”

  方綾驚訝的瞪大了眼,照他們這麼說,那男人准是程伯淵了!

  噴!他到底在搞什麼?!怎麼傻到跟林秀蔓做出這種事?!

  她可是有夫之婦呀!又是政治人物的妻子,他的腦袋瓜到底裝什麼呀?!

  心一急,方綾慌慌張張的站起來,朝電梯跑了過去,趕在那群人之前先坐電梯上樓。

  另一方面,毫不知情的程伯淵已被林秀蔓勾起了全然的欲望,雖然他明知不該再有所牽連,但誰能抵得過這樣嫵媚的蠱惑?

  她像是維納斯,美得令人心神蕩漾。

  “伯淵……”

  她輕聲呼喚,赤裸裸的雪嫩身子被壓在柔軟的床鋪上,身上的男人已迷醉的低頭舔吻著那飽滿的乳房。

  “嗯……”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柔美的呻吟,程伯淵如同由迷霧中走了出來,震驚的抬起頭看向門口出現的人影。

  “方綾?!”

  “你這大笨蛋!”方綾氣急敗壞的喘氣,看見眼前這一幅香豔刺激的畫面,她耳朵一紅,尷尬得好想逃,但身後已傳來腳步聲,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迅速的跨向前,她使勁將程伯淵由床上拉扯起,一古腦的推入浴室。

  “你做什麼?!”

  “閉嘴!記者已經追來了,如果你不想身敗名裂就安靜一點!”方綾火大的說.然後甩上浴室的門,掉頭走向林秀蔓。

  “方小姐,你幹嗎來破壞我的好事呢?”

  好事?她還有臉說?!

  方綾心口一把火瞬間燃燒,她在瞧見程伯淵與林秀蔓親熱時,心裏酸得快慪死了,這女人又說這種話,簡直要讓人抓狂!

  “你少丟臉了,一個有夫之婦來誘拐程伯淵這算什麼?!”方綾氣惱的指責出聲,卻被林秀蔓突然伸手抱住,她頓時覺得噁心極了;誰知林秀蔓竟像發花癡般的親吻她的臉。

  “哇,你——”

  慘叫聲還來不及出口,門外湧進的記者已經“啪啪啪”的用著照相機捕捉眼前的一幕。

  方綾被鎂光燈閃得眼花,她狼狽的想躲,卻意外瞧見林秀蔓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在笑什麼?

  “咦?是女人?”

  “怎麼……松岡夫人的外遇對象是個女人?難道是同性戀?!”

  這消息肯定夠勁爆了!

  記者們興奮的連忙捕捉著難得一見的鏡頭。

  “喂!等等!你們搞錯了,我不是!”現場一片混亂,方綾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她只想擺脫這個噩夢,澄清自己不是同性戀;誰知林秀蔓不僅不讓她說下去,還大膽的吻住她,阻斷所有的聲音。

  霎時,方綾的腦袋一陣劈哩啪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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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喔!我快瘋了!

  這真是我這一生最糟糕的一刻!

  這女人……這可惡的林秀蔓竟吻我!還讓我在日本記者面前丟盡所有的臉!

  嗚……真不想活了!

  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她的名聲、為了程伯淵的前途,我好心的奔上樓來救他們,好避免他們的醜事曝光;沒想到她竟恩將仇報,對我做出這種下流的舉動!

  好噁心!

  嗚……我不是同性戀!絕不是!

  我受的打擊太大了!這根本是噩夢一場!

  誰來敲我一拳,讓我醒來?讓我從這可怕的噩夢裏醒來吧!

  ※※※      ※※※     ※※※

  得到寶貴鏡頭的記者們又匆匆忙忙的掉頭離去了,他們得趕快回報社撰寫新聞稿,以頭條報導出來。

  方綾像嚇傻了般,頹喪的滑坐在床上,而林秀蔓卻若無其事的拿起衣服穿著。

  對於她無事般的模樣,方綾感到莫名其妙。

  拜託!她可是堂堂的高官夫人吧!被記者揭露醜聞,難道她一點也不介意?

  她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喂!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搞什麼!就因為你這麼亂來,害我的名聲都跟著你一起陪葬了!萬一這報導飄洋過海回臺灣,我還要不要做人呀?!”

  噁心!竟還吻她!她可沒有那種癖好!

  方綾一面斥責著,一面用力的抹著嘴唇。

  面對方綾的指責,林秀蔓毫無反應,只是轉身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

  方綾火大的想出聲叫住她,但卻有人比她先開口,她循聲回頭,就見程伯淵站在浴室外,一張帥帥的臉孔滿是陰霾。

  “原來你在利用我?”

  林秀蔓心虛的抖了一下,不敢正面迎視他的眼眸。

  “說什麼你想我?說什麼你想回到我身邊?根本是屁話一堆,我竟還傻傻的上了當!”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秀蔓撇過頭去,躲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不知道?!”程伯淵眉一鎖,憤慨的抓住她的手腕。“你想利用我製造醜聞?我看記者會突然跑來應該是你搞的鬼,你見好事被方綾破壞了,索性拿她當替死鬼,自導自演一場同性戀的戲碼?”

  “放開我!”

  “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兩年前傷害我還不夠嗎!現在還要這樣利用我?!”程伯淵克制不住怒氣,抓住她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

  他真的感到好心寒。

  當她眼露哀怨對他訴說情懷時,他淡然的心忍不住受到激擾,過往的一幕幕全繚繞而起,他還差點心動於她的回心轉意;誰知……

  呵!這女人為什麼這麼殘忍!

  她怎能演出這樣的戲碼,勾引他再次跌落背叛的陰影中?!

  他的心傷得還不夠重嗎?!怎能再一次的將他推入深淵?!

  “誰教你要出現在我面前!”

  林秀蔓痛苦的叫著,淚水不爭氣的滑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要離婚是真的,我跟松岡提了好幾次,但他都不肯點頭答應。我好痛苦,不知該怎麼辦?在見到你之後,我就想到如果製造了醜聞,讓記者披露我的婚外情,松岡在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下,一定會跟我離婚。”

  “哼,舊情複燃的點子嗎?我竟莫名其妙的成了你的棋子!”程伯淵放開了她,懊惱的伸手耙梳著頭髮。

  “那麼……那個正牌的傢伙是誰?你外遇的真正物件是誰?!”

  林秀蔓瞪大眼,慌張的猛搖頭。“沒有!”

  “沒有?你利用了我,現在又拖方綾淌這渾水,你還一徑的保護他,那我們算什麼?!”程伯淵實在痛心極了!兩年前她離開了他,捨棄了他的愛,現在她又愛上了別人,還拿他來當幌子,好結束婚姻與情人比翼雙飛。

  她真是自私得可恨!

  就算當冤大頭,他也得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面對程伯淵的怒氣,林秀蔓感到歉疚不已,她深吸了口氣,猶豫的道出:“是……鈴木社長。”

  鈴木龍正?!

  程伯淵和方綾兩個人同時訝異的睜大了眼;沒想到林秀蔓深愛的男人是他?!

  “我想跟他在一起!但鈴木堂堂一個社長,我不能毀了他的聲望,我不能讓他捲入家庭醜聞裏,所以……在見到你之後,我才想到利用你。如果我能得到自由身,等事件平息之後,我就能無後顧之憂的守在鈴木身邊了。伯淵,對不起……”林秀蔓愈說愈傷心,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

  “你真是……”程伯淵想出聲斥責,但看見她那傷心的模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為愛煩惱,這樣一個一心一意追求愛情的人,他又能苛責什麼?

  愛情本身並不是罪過。

  只是連累了方綾,害她成了代罪羔羊。

  轉頭歉然的望著方綾,她卻搖了搖頭笑著,仿佛知道他的意思。程伯淵窩心的回以一笑,又回身望著林秀蔓。

  “你走吧。今後……我們不再有任何瓜葛。”

  他劃清了彼此的界線,從此各走各的路。

  林秀蔓擦了擦淚水,落寞的走向門口,在離去的前一刻,她悠悠開口,“伯淵,真的對不起,為了留下你當我的棋子,不讓你順利回臺灣,所以我偷拿了你們的公事包……”

  呃!可惡!

  “林秀蔓!”

  狂怒聲傳來,林秀蔓已逃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最後的一句話飄散在走道上——

  “我會差人送回來給你!”

  ※※※     ※※※     ※※※

  一場混亂後,屋內又僅剩下程伯淵和方綾兩人。

  不知為何,此刻的氣氛竟顯得好尷尬。程伯淵晃了晃,終於來到她面前。“謝謝你替我解圍,不過反而害了你,就怕明天的報導會很難看。”

  “算了啦!反正……就算報導傳回臺灣,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不會有多大的傷害力。而且我自己清楚我不是同性戀,我正常得很呀!”

  雖然這麼說,但被女人親吻還是很噁心哩,讓人頭皮發麻。

  方綾不自在的又擦了擦嘴,不經意的望向程伯淵,想起了他剛剛也親密的親吻著林秀蔓,這讓她心裏頗不是滋味。

  懊惱的搔了搔頭,她為自己的心思困惑著,程伯淵吻誰關她什麼事?她又憑什麼吃味?

  愕然的發現她好像愈來愈在意程伯淵的一舉一動,心竟然不知不覺往他依戀過去。好糟糕的現象,再怎麼說她都不該迷戀上主管,這只會徒增心傷罷了!

  鬱悶的移往窗邊,她的心蒙上陰影。

  自己到底怎麼了?她不是一直思念著查理王嗎?

  好不容易知道查理王是許武揚,而他也有意追求她,為什麼還會讓自己的心為另一個人沉淪?

  為什麼……這樣的在乎程伯淵!

  啊!心揪得好緊好緊呀!仿佛想不顧一切掙脫束縛,飛到程伯淵的身邊。

  方綾痛苦的歎息出聲,卻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驚呼——

  “瞧,下雪了!”

  下雪?

  方綾睜大了眼,果然瞧見窗外的天空正飄落下潔白的雪花。她驚喜的笑了出來,仰頭叫著:“真的下雪了,哇!第一次看見雪,好棒喔!”

  他眼裏的光芒讓她的雀躍停了下來,臉蛋瞬間酡紅一片;沒想到程伯淵就站在她身旁,靠得好近好近……

  近得讓人起了遐思,好想……倚向他懷裏。

  “能在回國前看見下雪的美景,真好。”

  “是呀……”她細聲的回答,感到自己的心跳格外的快速,因為程伯淵的氣息都噴上了她的發梢,不用抬頭看也知道他近在咫尺。

  為什麼靠得如此近?害她都有些心慌意亂。

  “等秀蔓差人送回東西後,我們就能回臺灣了。”

  “是呀!”

  兩人的獨處也將告一段落,成為短暫的回憶。

  “有些捨不得……”

  “是呀……”咦?他在說什麼?方綾整個人震了一下。

  “你也……捨不得嗎?”

  “啊?!”

  方綾猛然一抬頭又對上他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那深邃的眼睛滿是迷亂的情意,讓人有些克制不住的被吸引。

  為什麼他的眼神會變得如此詭魅?看得讓人臉紅心跳,飄然似醉。

  方綾吞了吞口水,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是呀,捨不得這裏的風光,想多玩幾天……”

  “你的捨不得裏有包含我嗎?”他伸出手拉起了她一綹捲髮玩著,認真的望入她的眼眸。她困窘的躁紅了臉,看在他眼底卻嬌態十足。

  他清楚的發覺自己真的很容易受她蠱惑,雖然不願坦然承認,但面對她時,心中就是起了渴望,好想擁有她。

  好奇妙的感覺,仿佛所有的情愫都復活了,他渴盼引領她進入他的心湖裏。

  “總經理……”

  觸電般麻麻的感覺,方綾有些驚訝,也在心裏悄悄的竊喜著。或許……她也等待著某種奇跡發生在他們之間。

  他不語,盯著她的眼出神,須臾,終於低下頭吻上她。

  心窩猛然狂震起來,當雙唇被那柔軟的薄唇覆蓋上時,她只覺得全身都酥軟了。

  就是這種感覺!那一夜,被查理王擁抱時也是這種感覺!

  幸福快樂得讓人身輕如燕。

  他加深他的吻,想得到更豐沛的回應。

  “總……經理,我……正在和許武揚交往……”

  他不悅的揚眉,將她纖細的身子攬進懷裏。“忘了他。”

  “可是……”他又開始霸道了,

  方綾懊惱的想推開他,但他的吻如漫天密網緊緊的鎖住她。

  啊!不行,她的身子燃燒起來了,完全不由自主的傾向他。

  為什麼她會如此心醉于他的索吻?仿佛等候已久,期望著他的憐愛。

  她虛軟的倚著程伯淵,激狂的心湖蕩漾著春色,拋舍開所有的思緒,她回應起他,如同他的情。

  “方綾……”

  程伯淵粗嘎的喘息著,意外於感受到她激情的回應,這讓他好開心,此時此刻,他突然頓悟,自己好喜歡有她在身邊的感覺。

  雖然有時迷迷糊糊,但卻天真、沒有任何心機。

  雖然有時會發發脾氣、耍耍個性,但卻善良得讓人心憐。

  原來他早已喜歡上她、迷戀著她。

  難怪身子會三番兩次對她起了非分之想——看來他的身體比他的心乾脆坦率。

  迷惘的心終於找到歸途。

  是……愛情。

  他竄入那紅唇裏,執意交纏難分。即使兩人已被烈焰焚燒得氣喘吁吁,他依然不願甘休。

  他想要她!

  這股渴望似曾相識。

  他不禁眯眼回想……

  啊!對了,半個多月前在“解放”那一夜,那陌生的女子帶給他相似的撼動,讓他完全把持不住,只想墜落在兩相繾綣裏。

  就是這要命的感覺!

  抱起她,兩人跌向床鋪。

  “方綾,為什麼我覺得對你有種熟悉感?仿佛……

  你是屬於我的……”

  她一愣,感到悸動。這種感覺她也有,所以……

  她願意與他一同焚燒,化為一道烈焰。

  “嗯……”她嬌吟出聲。那令人心蕩神馳的呻吟摧毀了所有的理性,像是無言的鼓舞與激勵,讓程伯淵變得有恃無恐……

  窗外白雪無聲無息的飄落,窗內淩亂的床鋪上,他全然的擁有她,帶領她飛奔迷亂的殿堂,交纏得難捨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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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4 02:39 AM|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峰迴路轉的發展。

  做夢也沒想到一趟日本之行會演變成這樣,我不僅和程伯淵發生了肌膚之親,最不可思議的是我還愛上他。

  那麼他呢?

  他從沒說出他的想法,那一天他熱情的與我纏綿,這只是單純的情欲還是包含著愛?

  我很好奇卻不敢開口詢問。每當想起自己曾在“解放”玩樂一回,我就心虛得什麼都不敢問了。

  查理王的影響力似乎漸漸式微,我的心滿是程伯淵的影子。

  他能瞭解嗎?

  他能成為我夢裏的白馬王子嗎?

  誰來為我解答?

  ※※※     ※※※     ※※※

  “明明早該回國了卻在日本多停留兩天,這其中沒有鬼才怪呢!”

  “想也知道,孤男寡女的一定乘機在日本……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說。”

  流言又一波波地肆虐了。

  方綾走過洗手間外,清楚的聽到三姑六婆又在談論她和程伯淵的事,但此時她已麻木沒感覺了,隨她們說去!

  不過,如果公開事實真相,可能會嘔死一堆女人吧!

  只可惜她不能為了嘔人就說出她和程伯淵之間的事,否則會毀損他的形象。

  既然愛他,就該為他著想吧?

  回到總經理辦公室,她心裏不禁感到氣餒,因為程伯淵正低頭忙著整理檔,連抬頭望她一眼都沒有。

  回國兩天了,他始終沒正眼瞧過她,即使說話也局限於交代公事。這樣的冷淡讓人心頭好酸。

  難道他真的只將他們之間的纏綿當成尋歡一場,沒有任何柔情蜜意在裏頭嗎?

  他是不是瞧不起她,認為她太容易釣上,所以也懶得同她說話?

  亂紛紛的思緒在腦海裏興風作浪,讓她愈想愈感到難堪。方綾頹喪的坐回椅子,瞄了依然埋頭苦幹的程伯淵一眼,忍不住傷感的歎了口氣。

  門毫無預警的打了開來,方綾被嚇了一跳,定眼一瞧,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寶貝,你回國怎麼都沒告訴我?害我想你想得心好疼呀!”

  一大束鮮豔的玫瑰花湊上她眼前,方綾為難的愣了一會兒才伸手接了下來。許武揚咧嘴笑著,一面靠近她想一親芳澤。

  “武揚!”

  冷淡異常的聲音傳了過來,許武揚不禁停下動作,轉身望向那出聲的人。

  “你又吃飽閑著?”

  “咦?你怎麼這麼說?來看看我的心上人哪叫吃飽閑著?”許武揚單手叉腰,不服氣的抗辯著,“我都還沒說你,你倒先說起我來了!你到底在搞什麼?明明只去日本三天,怎麼延後了兩天回來?你該不會做了什麼好事吧?所謂‘朋友妻不可戲’,你可別做出什麼扯我後腿的事呀,”許武揚半開玩笑的說著,原本就散散的他說起話來常是不經大腦的,但他一番無心的言辭卻惹來方綾的滿臉通紅。

  程伯淵瞪了他一眼,冷峻的出聲,“方綾她不是你的妻子。”

  “未來的事很難講。”許武揚朝他扮了個鬼臉,還沒意會到程伯淵話中有話。

  “是呀!未來的事很難講。套用你的話,朋友妻不可戲,你以後離方綾遠點。”

  “啥?!”這話有問題!大有問題!

  許武揚揚起眉瞪向程伯淵,就見他不疾不徐的說道:“我不希望你這情場玩手太接近我的女人。”

  “咦?!”許武揚扯開了喉嚨,沖到程伯淵辦公桌前,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的女人?!”

  “你沒耳背嘛!重點都聽進去了。”

  “你是說……”喔!他媽的!

  許武揚咒駡一聲,轉頭望向方綾,一眼就看見他送的鏈子已不見蹤影。這麼說……他們倆真的……

  真他媽的狗屎!

  他這無往不利的情場老將怎會出師不利,栽了個大跟頭?

  可惜!真是可惜!

  這麼純美清秀的女人竟被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搶奪而去!煮得半熟的鴨子竟飛了!真教人扼腕!

  許武揚不爽的咕噥著,一面往沙發裏坐去。

  他當著別人的面承認她是他的女人?方綾感到有些窩心,先前的失落去了大半,她放下花束,歉然的走向許武揚。“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交往了。”

  “他有比我好?”受不了自尊心嚴重受到打擊,許武揚指著程伯淵質問道。

  望著他生氣的臉,方綾心湖又亂紛紛了。眼前這男人就是查理王,就是帶領她初嘗雨露的男人,她原本渴望與他在一起的,為什麼心會背叛她,驅策自己投向程伯淵懷裏呢?

  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將她拉往程伯淵身邊。

  她搖了搖頭,歉意更深。“我就是喜歡他。”

  無可救藥的。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許武揚拍了拍額頭,無奈的歎氣,“算了!我認輸!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話說?”

  他站起來朝著程伯淵揚唇一笑,“看來你心口的傷已經有人可以為你縫合了。本來是該揍你一頓的,但誰教咱們是好哥兒們?只好祝福你囉!”

  別人的女人,他沒興趣!

  揮了揮手,許武揚轉身離去,一派瀟灑。

  望著許武揚離去的背影,方綾心頭竟像放下大石般輕鬆,她連忙轉身想告訴程伯淵她好開心聽見他視她為自己的女人,卻見他又恢復原狀,逕自批閱著檔。

  心頭一冷,她感到挫敗。

  看了看表,已經五點了,她心灰意冷的拿起背包朝門外走去。“總經理,我下班了,再見。”

  “等等!等我!”

  方綾回頭,只見他連頭也沒抬,依然振筆疾書著。

  心下一惱,她感到氣悶,但還是依言回到坐位等待著;畢竟她也渴望多跟他相處。

  程伯淵像是忘了時間,這一耗就讓方綾呆呆的等了將近半個鐘頭。就在她快放棄想走人時,程伯淵突然丟開了筆,伸了個大懶腰。

  “快累死了!”他打了個呵欠,一抬頭正好瞧見方綾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盯著他,他歉然一笑,開口喚道:“過來。”

  可終於想起她了!

  方綾雖感到氣悶,但還是起身走向他。

  “翹著嘴呢,在生氣?”他抓住她,一使力便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裏,讓她跨坐在他的雙腿上。

  兩人的姿勢曖昧不堪,方綾的臉又起了一片紅霞。

  “你不是不理我嗎?”

  回國兩天了,每天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壓根視她為隱形人,現在可又想起她這號人物了?

  “這樣就生氣?看來你挺在乎我的。”

  “誰在乎?!”

  “就愛逞強。”他笑,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堆積了五天的工作當然要趕快做完呀!要不然、董事長那邊怎麼交代?你可一點都不體恤我喲!”

  他的神情、態度像是在對待情人,方綾感到窩心,但隨即又黯淡了神色;如果他真喜歡她,為何從沒表白過?會不會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看出她眼裏的複雜心思,程伯淵拉了拉她的頭髮玩著。“很高興你的心向著我,剛剛對武揚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

  “哪有?”她故意不承認,程伯淵都沒說過半句喜歡她的話,所以她也要裝迷糊。

  “奇怪?剛剛某人明明說得好大聲呢,現在竟又翻臉不認賬,早知道就用答錄機錄下來,這樣就賴不掉了。”

  “你好討厭!”故意糗她!方綾羞澀的抬起手輕捶他的胸膛,卻反而被抓住。

  程伯淵不以為忤的笑著,愈發喜歡瞧她這嬌俏的模樣,他的心又起了遐思。

  “吻我。”

  “才不要!”她臉一紅,、靦腆的撇開頭,躲避那一雙飽含情欲的眸子。

  “如果你不吻我,可別怪我剝了你的衣裳。”

  “你怎麼可以?!”

  “說到做到。”

  他壞壞的恐嚇,方綾一時不知該怎麼治他,只能乖乖的俯身吻上他。

  她的唇性感飽滿,柔軟香鬱,品嘗起來格外美好香甜。程伯淵貪婪的吻著,一面將她整個身子摟進懷。

  兩人由淺嘗瞬間成了熱吻,熨燙的熱力暗潮洶湧的襲來,一場激狂正蓄勢待發……

  “淵,別……”

  他怎能如此激狂?!這裏是辦公室,雖說不會有人擅自闖入,但……

  “等會兒我們一起用晚餐,然後我送你回家,我還沒跟你爺爺自我介紹呢!”

  見爺爺?太……太突然了!

  但,他這話讓人心裏暖哄哄,這證明他是有心的。

  好愛、好愛他呀!

  這熱情奔放、狂野霸道的男人……

  不再迷惘,這一生,她只想緊握他的手,尋覓一世浪漫……

  ※※※      ※※※      ※※※

  方綾拉著程伯淵來到王祈森的店裏,急著將他介紹給學長、學姐認識。

  陸雲吃驚的看著眼前親昵的兩人,完全沒想到才短短幾天,方綾會陷入愛情裏。

  “他叫程伯淵,就是我公司的總經理啦!”方綾羞澀的介紹著,一面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無聲地警告他:別在桌面下對她毛手毛腳。

  “咦?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討人厭的總經理?”

  “學姐!”

  糟了!學姐怎麼當著程伯淵的面掀她台呀?!

  “你說我很討人厭?”程伯淵眼一眯,湊身質問著。

  “你還不是曾經罵我差勁,我們扯平啦!”

  真是奇怪,當初互看不對眼的人竟會峰迴路轉的兜在一塊兒,有時愛情真是奇妙。

  “玩真的還是假的?”陸雲朝方綾眨了眨眼,小聲的問道,但還是讓程伯淵聽見了。

  他攬住方綾的腰,代替她回答:“當然玩真的。她的爺爺我已拜訪過,至於她在香港工作的父母親,我也會抽空陪她去見一趟。”

  呵!沒想到這男人動作挺快的嘛!

  陸雲笑睨著滿臉通紅的方綾,心裏很替學妹慶倖,畢竟她終於找到她夢裏的白馬王子了。

  曾經笑她傻,竟奢盼著童話愛情,但現在瞧著程伯淵對她的寵勁,她必須承認這小女人真是盼到了。

  羨慕她,也……祝福她。

  ※※※     ※※※      ※※※

  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揚著,方綾眼露欣喜的光芒,一路奔回總經理辦公室。

  “呼……”

  “你做什麼跑成這樣?”聽到這急亂的騷動,程伯淵不禁納悶的盯著氣喘如牛的佳人。

  “伯淵,我……我……”她急忙走近他,想開口卻口乾舌燥。

  “到底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先喝口水。”他倒了一杯水讓她潤潤喉。

  這女人真是奇怪,一整個早上死氣沉沉的,現在卻……活像吃了興奮劑。

  “我終於想通了!”

  “想通什麼?”沒頭沒腦的,誰知道她在說什麼?

  “哎呀!”她臉一紅,扯著他撒嬌。“這兩天我不是怪怪的嗎?老是頭重腳輕、食欲不振……”

  “是呀!我還責駡你是不是懶散的性子又犯了。”

  他笑著,話裏有著嘲弄。

  “才不是!剛剛我在洗手間吐了,好噁心——”

  “真的?!那得趕快去看醫生。”程伯淵打斷她的話,連忙探出手看看她有沒有發饒,卻倏地被拉了開來。

  “你聽我說完嘛!人家……人家懷疑這情形是……”她又羞紅了臉,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啟齒。

  “是什麼?說呀!”

  “呆頭鵝,是懷孕啦!”

  懷孕?!

  程伯淵愣了愣,他一直忽視這個問題,也不曾費工夫避孕。本來就是,在欲火焚身的當口,還能暫時喊停,先買個套子再繼續嗎?

  所以懷孕的可能性自然很高。

  “怎麼?你不要?”瞧他沒什麼反應,方綾原本興奮的情緒霎時跌落穀底。

  “這下子麻煩了,我可不想奉子之命成親。”程伯淵擰眉說道,那副困擾的模樣徹底將方綾轟到深不見底的黑淵裏。

  她以為……程伯淵是愛她的,起碼他很誠意的陪她回家正式拜見了爺爺呀!他還親口承諾會找機會陪她去香港見她父母呀!怎麼現在……

  難道她又識人不清了?

  “這小子真是可惡!這麼早就來搗蛋,等你生下他後,看我怎麼整他!他絕對不用奢望吸吮母奶!”

  “呃?!你在胡扯什麼?!”

  “哪有胡扯?本來就是呀!你的身子從頭到腳都是我的,誰也不准碰!”他邪邪一笑,突然抱起她親吻著。

  “伯淵?”

  “太好了!這下子可以明正言順將你捆回家了,”

  他笑顏大開,讓方綾頓悟原來他是開心的、他也很高興聽到她懷孕,而且……真心想娶她?

  悸動了心,她忍不住流出淚來。

  “幹什麼哭?”

  “你最壞了!剛剛嚇死我了啦!”

  “這麼不禁嚇?要當母親的人了還不勇敢些了。”

  親昵的啃咬她的手指頭,程伯淵感到好滿足。他流浪的心終於有個安穩的歸宿。以後不僅僅有方綾陪伴著他,還有個未來的小生命。

  啊!生命原來也可以這麼美好!

  真慶倖有她!

  “我要去醫院證實一下。”

  “我陪你。”

  “不要!我和寶寶不需要你!”她扮了個鬼臉,然後快速的跑開。為了懲罰他剛剛的嚇人,現在她也要回報一下才行!

  看著她那倔強的模樣,程伯淵忍不住又揚唇笑了,這個女人呵,實在可愛。

  生下來的孩子不知會像她還是……像他?

  ※※※     ※※※      ※※※

  十二月中的天氣帶著陰霾與蕭瑟,天色早早就暗下來,才五點多黑幕已籠罩。街道上車水馬龍的,一幅下班下課時的擁塞畫面。

  方綾無視於此刻的喧囂,一個人失神的晃著。

  所有的歡喜全部退去,她的心占滿了傍徨無依,淚水終於悄然滑落。

  以為,終究尋到了幸福,她可以握緊那一雙讓她安心的手;誰知……老天爺又惡意跟她開了一次玩笑。

  呵!為什麼當她沉醉在幸福裏,以為邁向光明了,黑夜卻是緊跟在後,無聲無息的籠罩?

  腳步踉蹌了下,她再也忍不住,扶住路邊的樹幹哽咽起來。

  她猜得沒錯,剛剛醫生證實她已經懷孕了。原本該是開心不已的,但她的心卻跌落深淵。醫生告訴她,她已懷胎一個半月了,由生理時間推算,確實如此。

  她怎麼一直忽略掉這嚴重的生理現象?

  一個半月?!她和程伯淵在一起才半個多月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孩子是在“解放”那一回受精的!

  她懷的是查理王的孩子,而不是程伯淵的!

  天啊!這就是她荒唐的代價嗎?這就是她放縱一回的報應嗎?!

  該怎麼面對程伯淵?該怎麼啟口?

  難道她註定得不到幸福嗎?

  ※※※      ※※※      ※※※

  第二天,方綾在心情沮喪與害喜的不適下,請假了一天,但她知道最重要的原因是為了逃避。

  她無法坦然的面對程伯淵。

  但這樣消極的逃避卻不是辦法,一整天,程伯淵打了三次電話來關心,甚至擺明瞭下班後會來看她。

  方綾支支吾吾的扯了一堆理由,就是阻撓著他來。

  害怕呀!面對他,她將感到自慚形穢、痛楚不堪。

  “親愛的,你在害怕什麼?”

  話簡裏傳來程伯淵疑惑的關切話語,方綾眼眶一紅,強忍著心傷。“別對我那麼溫柔,我……不值得。”

  “說什麼傻話?你該不會有懷孕優鬱症吧?別想太多,我保證儘量當個好丈夫、好爸爸。”他調侃的說,低沉的朗笑聲傳蕩著。

  方綾的淚又灑落,好想依偎在他懷裏,讓他的溫柔來化減心中的掙扎。但……她還有資格嗎?

  “既然你不准我去看你,那麼你要好好休息,明天我抽空帶你去試禮服。”

  “禮服?”

  “嗯,新娘禮服呀!你總不能拖延到肚子大了才要跟我進禮堂吧?”

  “我——”

  “好了,你只要安心顧著胎兒,其餘的事我會搞定。親一個。”話筒傳來一聲“啵”響,然後他掛上了電話。

  望著斷線的話筒發呆,方綾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這樣一個體貼的好男人,她卻殘酷的傷害了他。

  這一生恐怕都無從彌補了……

  ※※※      ※※※      ※※※

  隔天一早——

  望著桌上擺的紙張,程伯淵震驚的抬起頭來直視眼前的女子。她的神情裏有著落寞,眼睛也很明顯的紅腫,可以看出昨晚她哭過。

  程伯淵眉鎖得更緊了。

  “這……什麼意思?!”

  方綾胸口一陣翻攪,但她還是強忍著痛苦,決絕的說道:“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辭呈’,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我要辭職。”

  “我不懂……”程伯淵一時反應不過來,為什麼她莫名其妙的突然要辭職?當他的專任秘書,她不是漸漸得心應手了嗎?

  突然,他猛拍了自己一下。

  “是不是害喜太難受?你想在家裏待產?”說著,說著,他站起身歉然的將她摟進杯裏。“對不起,我都沒有替你考慮過,如果你真的想休息,當然沒問題。”

  “不是這樣!”方綾推開他,退離一步之遙。“我……我們分手吧!”

  “方綾?!”分手?!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程伯淵不可思議的瞪著她,對於她的態度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當然知道,我考慮了一整晚。伯淵……你放我走吧!”惟有離開他,她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讓他的傷害減到最低。

  她是個不貞的女人,她欺瞞了他,不配擁有他的愛呀!

  “見鬼的!”他憤怒一吼,抓住她纖細的手臂。“你最好交代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什麼叫作放你走?難道跟我在一起很痛苦嗎?!”

  這是個太難理解的突發狀況!在這半個月的交往裏,她一直是那麼的陶醉、那麼的黏膩著他,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他毫不保留的愛上她時,怎能被殘酷的宣判一切結束?!

  是她膩了、厭了嗎?還是她壓根沒有用真心在愛他?

  那一雙眸子聚滿了怒焰,方綾悸顫了一下,心口被他的神情揪痛了。看得出來,他受傷了,被她無情的話語所傷。

  但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抽回手,她狼狽的想躲。

  程伯淵不讓她逃避,反手抓回她,欺身低頭吻住她。

  她的紅唇顫動了下,在他的攫奪裏化為最柔軟的花瓣。

  “我愛你呀!別離開我,我也絕不放手,何況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那不是!”她咬緊下唇,淚眼迷蒙。“那不是你的孩子……這孩子不是來圓我們的夢,而是來毀了我們。

  伯淵,對不起……”

  她無助的啜泣,在難堪中掙脫他的懷抱,奔逃而去。

  好恨自己!終究還是殘忍的傷了他。他是那麼開心於聽見她懷胎,也誠懇的打理著與她共結連理的事,但她卻……

  好恨好恨自己呀!

  不是?孩子不是他的?

  程伯淵呆愣住了,一股從未有過的痛楚撕裂著他的肺腑,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又再一次遇上用情不專的女人?!

  多可笑?他竟還傻傻的編織著築巢的美夢!他還樂在其中,沒想到她竟戲耍著他!

  一想到她也嬌柔的倚躺在別的男人懷中,就令人痛心疾首!

  她怎能如此傷害他?!怎能將他的真心撕裂成一片片?

  戰慄著雙手,程伯淵淒然一笑,回身拿起她的辭呈,草草的簽了字。

  原來,他和她,只是一場曇花一現的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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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4 02:40 AM|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唾棄過自己,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好齷齪、好可恥!

  看著伯淵那受傷的神情,我的心都快碎了。

  雖然不是故意,雖然沒有背叛他,但事實卻無法磨滅。我確實放縱了一回、確實懷了別人的孩子。

  愛他卻傷害了他,我該如何原諒自己?

  好痛苦呀!我的心沉沉的,不知該往何處,像陷溺在無止無盡的黑暗裏,沉到無人可及的深處。

  我的夢就這麼碎了?我的愛……又該如何收回?

  伯淵,這一輩子如何能忘了他……

  ※※※      ※※※     ※※※

  三個月後——

  人們度過了耶誕節、新的一年、舊曆年,元宵節也轉眼流逝,又是春天氣息逼近。

  這段日子裏,互相惦念的兩人孤獨的各據一方。

  沒有任何聯繫,逕自捧著受傷心碎的情緒過日子。

  已經被遺忘了吧?

  坐在窗邊,望著外頭的春雨綿綿,方綾忍不住又鼻酸了。

  這三個月來他過得好嗎?

  這是每天繚繞在心頭的掛念。

  好幾回想拿起電話撥給他,聽聽他的聲音,讓自己思念的心得到救贖。但,何苦再去煩擾他?

  也許他已重新站起來,選擇遺忘了她。

  所以……他在她眼前徹底消失,沒有再來找過她。

  為什麼心就是好難過?

  這是她要的結果呀!為何自己卻挨不過這份心傷?

  情難自禁的流下淚來,方綾痛苦的靠著玻璃窗哭泣。

  好想他!想見他、想摸他、想聽聽他的聲音……

  天色暗了下來,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被門鈴聲給驚回了心神。擦了擦眼淚,她起身應門。

  門外有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雨滴正由他的發、他的臉滑落。

  方綾感到一陣揪痛,訥訥地出聲,“為什麼……不撐傘?”捨不得他全身濕漉漉呀!

  他無語,盯了眼那微隆的肚子。“拿掉它。”

  “呃?!”

  “你既然沒結婚為什麼打算生下它?孩子的父親在幹什麼?!他拋棄了你嗎?既然他都不要你、不要孩子,你為什麼要選擇生下來?!”程伯淵怒不可遏的吼著,這三個月來他像行屍走肉,雖然逼著自己忘了她,但……懦弱吧!他就是忘不了!

  每天每夜她的身影、她的容貌無孔不入的纏著他,讓他無處可逃呀!

  即使選擇用酒精麻醉自己,心也依然不願覺醒。

  逃不開這糾纏,他就是一心一意只想見她!

  於是他來了,見她依然未嫁、見她已大腹便便……好刺眼呀!如果這孩子是他的該有多好,可惜不是!

  “伯淵……”方綾初見他時,心中猛然旋起一股開懷,日思夜想的人呀,終於出現眼前,她窩心得熱了眼眶,卻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要她墮胎!

  “算我求你!拿掉它!”

  她咬牙,猛然搖晃著頭。

  “方綾!”他擰眉,伸手抓住她的雙臂。“這是我最大的讓步,我真的想娶你、想跟你相伴到老,我可以忘了你曾經有過別的男人,但我不能忍受你生下別人的孩子!”

  反復思量了好久,他就是割捨不下她,懷念她在懷中的柔順、惦記她的一顰一笑,日子飛快流逝,他卻止不住心傷。

  想要她呀!所以他可以原諒她的用情不專,但絕不能讓孩子呱呱落地,否則他會無時無刻想起這份難堪。

  “伯淵……”方綾激動的戰慄著雙肩,淚水潸潸而落。

  他還要她,這教她感到意外也感到驚喜,多想不顧一切的投入他懷中,訴說這些日子以來的落寞、孤寂,但……她怎能自私至此?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心傷的蹙眉。

  這些日子,她看著肚子漸漸隆起、感受著胎兒的氣息、感受著即將身為人母的複雜心情,怎能為了自己的幸福,殘酷的剝奪它的出生?

  她哽咽著,傷心的做下決定,“對不起,伯淵,我不能答應你。好高興你來看我,我也好想回到你身邊可是……錯是我造成的,怎能讓孩子承擔後果?他是無辜的呀!如果我只顧全自己的幸福,以它的犧牲來換取你的愛,那麼我就太可怕了。這樣的我也不值得你珍惜了,對不對?”

  “別這樣折磨我,明知我對你的愛,為什麼要這樣傷我的心?!”他痛苦的嘶喊,收緊手臂將她攬進懷中情切的吻住她。

  方綾沒有抗拒,任由他纏綿地吻著,讓彼此尋到一處相依。

  明明是相愛的兩人,為何會這麼痛苦?

  都是她的錯!

  “方綾,我愛你……”他溫柔的在耳畔低喃,卻引得她淚濕衣衫。

  “我不值得……”她顫聲回道,緩緩離開他的懷抱。

  這就是她給的答案?

  程伯淵閉起眼歎息出聲,失望的轉身而去,落寞的身影逐漸被雨幕吞噬。

  “對不起……”方綾站在門邊,身體緩緩滑下,終於伏地痛哭失聲。

  這般的結果不是她想要的,但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怨蒼天的捉弄,還有怨自己一時的放縱?

  傷害了他,是她這一生無法抹煞的愧疚。來生,還能比翼雙飛嗎?

  呵,癡心妄想吧……

  ※※※     ※※※     ※※※

  轟隆隆的引擎聲不斷的在耳際震響著,藍天裏又一架飛機翱翔而起。

  方綾失神的望瞭望窗外,心口濃濃的思緒彌漫著。

  是愁悵。

  這一去,就永遠與他告別了,而愛將褪色為回憶。

  “綾綾,去了香港要多照顧自己。”一聲關懷干擾了她的沉思,她歉然的回身,立即抱住眼前的人。

  “爺爺,對不起。”從不想丟下爺爺一人,所以這-麼多年來她不曾離開爺爺飛到父母身邊,但現在!那裏是她惟一的收容所。

  “沒關係,你放心去吧!爺會照顧自己,告訴你爸媽,要常回來。”老爺爺眼中有著不舍與哀愁,但他盡力的掩藏。

  “一起走吧,爺爺?”

  “要走早就走了,我不想離開這兒。”他撫摸著孫女的頭,無限愛憐隱藏其中。這些日子他知道她受苦了,只是她的心事別人無法解,只能讓她一個人去沉澱。

  面對分離,方綾眼眶一紅,又抱著老爺爺的肩頭哽咽起來。

  “別哭了,香港好近呢,你想爺爺時,隨時一飛就回來了呀!”

  “是呀,好近……”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強打起精神。

  “方綾!”

  一聲熟悉的叫喊讓方綾抬起頭來,就見陸雲揮手奔了過來。

  “學姐。”

  “呼!怎麼突然要去香港?害我差點來不及送行。”

  陸雲彎腰喘著氣。

  將車停妥後,她一路由停車場跑了過來,就擔心誤了送行的時間。

  “咦?”稍微喘氣後,她意外的瞧見那半隆起的肚子,不禁驚訝的叫道:“才兩、三個月不見,你就……

  呵!懷了程伯淵的孩子還要隻身飛往香港呀?他怎麼沒陪你?等會兒我就找他算賬去!”

  陸雲的話讓方綾一時又愁容滿面,她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不關他的事。”

  “不關他的事?怎麼可能!你們不是熱戀中嗎?”

  陸雲孤疑的瞧著眼前顯得有些憔悴的人,上回見面時還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怎麼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方綾,出了什麼事?莫非……程伯淵那傢伙不認賬,想甩了你?!”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陸雲不禁卷起袖子,氣惱的罵出聲。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孩子不是他的!是我傷了伯淵,他已經夠可憐了,你別再誤解他!”

  “你說什麼?!孩子不是他的?!”陸雲這下子可真的嚇到了,她所認識的方綾可是純情得很,怎麼可能會在與程伯淵交往時還另有情人?

  太匪夷所思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相信你會背叛程伯淵,你看起來很愛他呀!”

  “我沒有背叛他,這孩子……是在‘解放’那一次有的。”方綾神情落寞,伸手輕撫著肚子。

  “啊?!”

  在“解放”那一回?糟糕!這不就是她捅出的樓子嗎?是她慫恿方綾去享樂的,也是她趁她喝醉時將她一人丟在“解放”裏的!

  這下,自己不就成了罪魁禍首?!

  “怎麼會這樣……”陸雲心虛的搔了搔頭。“那你和程伯淵……”

  “分手了,這樣的我如何有臉留在他身邊?”

  “這也不能怪你呀!哎呀!都是那個查理王啦!既然是在‘解放’裏玩樂的人,怎麼連該有的防範措施都沒做?如果讓我知道他是誰,他就完了!”

  “如果不知道也許還會好過一些。”方綾歎了口氣,心情又低落了一些。

  每每一想起這孩子是許武揚的,就讓她無地自容。

  他是程伯淵的好友呀!如果程伯淵知道事實的真相,不知又會受到多大的衝擊?

  “聽你的口氣,你知道查理王是誰?”

  “造化弄人吧!他剛好是伯淵的死黨……”

  ※※※      ※※※      ※※※

  “砰砰”兩聲打斷了許武揚難得正經八百主持的會議,所有人都驚愣的轉身望向門口,就見一個怒氣沖中的女人踹開了門,大刺刺的走了進來,二話不說便直奔許武揚,奮力的揪住他的領帶。

  “咦?!你——”搞什麼呀!哪來的瘋婆子?

  許武揚莫名其妙的瞪著她,卻愈看愈感到似曾相識。

  “許武揚?查理王?”她認出他來了!電腦檔案裏的照片就是這個傢伙沒錯!就是他!害得相愛的兩人鴛鴦夢碎!

  看著方綾傷心的踏入登機門,她就惱怒得直想找人算賬!既然知道查理王是誰了,她怎能放過?

  這傢伙知不知道自己害苦了人?!

  在他想爽快的當口,為何不多想一想?!

  “你知道我是查理王?!等等!你好像……”許武揚攢眉思索著,終於恍然大悟的叫道:“你是白雲?!

  對了!我看過你電腦裏的照片,你很漂亮!沒想到本人更豔光四射呀!”

  “漂亮你個頭啦!”到現在還在油腔滑調的!

  陸雲不爽的罵著,然後掄起拳頭就往許武揚的臉不客氣的揮去。

  “哇!痛!痛!痛!”

  “你還有臉喊痛?!你知不知道你壞了一樁姻緣?!

  像你這種色鱉,在‘解放’玩樂時為什麼就不會用一用雨傘呀?!”

  “雨傘?”

  ”對!雨傘!安全帽!簡稱套子!全名保險套!”

  陸雲愈罵愈大聲,登時令在場的人全睜大了雙眼。

  “噓!”糗大了!許武揚連忙捂住她的嘴,尷尬的想將她拉到外面。

  “怎麼?怕自己做的事曝光呀!我就是要說,你這風流鬼、大色鱉、爛種馬……嗚……”

  眾人脖子一伸,就見許武揚捂著她的嘴,將她拖到長廊外。不久,又是一陣叫駡聲蕩漾而來……

  ※※※     ※※※     ※※※

  她離開了!

  呵!可真絕情絕義!

  頹喪的癱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程伯淵兩眼空洞的望著電視機。螢幕裏播放的畫面全沒映入他腦海,此時此刻他想的全是那女人!

  自從那天的談判破裂後,他寢食不安、輾轉難眠;想的、念的全是她。

  無心工作,籠罩他的只有一個心情——心痛。

  於是他再次丟下自尊前去找她,他要對她訴說無盡的情話,他要讓她知道沒有她的日子分外難熬。

  結果呢?

  她離開了,飛去香港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她就這麼瀟灑的自他的生命中退場。

  怎能如此徹底的撤出他的生命?不留任何希望給他?!

  心窩裏翻攪著蝕人的痛楚,他抬頭又灌下一口酒。

  他真是做繭自縛,又愛上不該愛的人!明知不該如此脆弱,明知該學會瀟灑,但……為什麼做不到?

  那塞滿胸口的疼與痛為何散不去?

  她像妖精,闖入他的生命中,攫奪他的愛與心後就翻飛而去,不留任何柔情。

  “綾……你真是害苦我了……”他無力的喃喃自語,再次借酒澆愁。

  醉了吧!等醉了之後,她會來夢裏相會嗎?

  讓他一解相思愁,讓他在夢裏汲取那屬於她的馨香……

  乍然響起的門鈴聲讓他煩悶得擰眉,這個時候別來吵他、煩他!讓他覓得一處清靜,好舔舐自己的傷口!

  “伯淵!開門!”

  是武揚?

  他揚了揚眉,依舊慵懶的躺著不動。“我不在!”

  “見鬼的!你給我開門!”緊接而來的踹門聲又急又猛,讓程伯淵心情又瀕臨潰決。

  “我說不在,你沒聽到嗎?!”煩躁的拉開門,程伯淵惡聲惡氣的怒駡著。為什麼他連獨處都不能如願?!

  “沒時間喝酒了!”一把奪下酒瓶,許武揚抓起他的手塞了樣東西給他。“這是到香港的機票,你馬上起程!”

  “香港?我去香港幹嗎?”程伯淵有些醉意,他晃了晃頭,感到莫名其妙。

  “當然是去找方綾呀!”

  “她都不要我了,我去找她做什麼!自取其辱嗎?

  你知不知道她寧可留下別人的孩子也不要我!”一想到她義無反顧的選擇傷害他,就讓程伯淵羞憤難當。

  “好!乖乖,別生氣、別生氣!你安靜聽我說,我也是剛剛才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許武揚耐心安撫著,一面翻出屋內的旅行袋,開始動手替程伯淵打包行李。

  看著他雞婆的翻找他的衣物,程伯淵只是冷冷一瞪,然後又坐回沙發獨自喝起酒來。

  其實他也想去香港找她呀!但找到了又如何?搞不好一樣被拒之千里,到時他那傷痕累累的心該如何縫補?

  “差點就拆散一對鴛鴦,真是罪過、罪過。”許武揚喃喃自語著,要不是陸雲來找他算賬,這筆糊塗賬恐怕沒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伯淵,你一定得趕緊去找方綾,這小女人八成帶著罪惡感度日,好可憐呀!只因為我一時的好玩竟搞成這樣!”

  程伯淵眉一揚,陰狠的瞪向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該不會……孩子是你的?!”

  “嚇!見鬼的!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講!”許武揚驚訝的抬頭辯駁,卻見他又灌起酒來,連忙起身奪走瓶子。“別喝了!現下不是心煩的時候,你愛她、她愛你,你們又有小孩,這是喜事一樁,犯不著喝酒!”

  “那孩子不是我的!”他狂吼。

  “是你的!是查理王的!那一夜你扮演的就是她生命中的查理王!”

  “什麼?!”聽得二頭霧水,程伯淵呆愣的望著許武揚。

  “這真是一言難盡,只能說命運太好玩了!你記不記得你曾經代替我去了‘解放’一回?”

  是有那麼一回事呀!這跟方綾有何相干?

  “就是那一次,命運之神已為你們拉起了情緣了。你冒充了查理王,而她則冒充了白雲,那一夜纏綿的兩人就是你和她,而她的孩子也是在那一晚你留給她的。”

  如遭電擊,程伯淵臉上只有驚愣。

  “這……是真的嗎!”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她喝醉了,被她的學姐—也就是真正的白雲給載到了‘解放’,接下來的發展你比我更清楚;自始至終她就是你的。”

  不可思議的事實!

  程伯淵一時無法思索,卻驚喜得戰慄了雙肩。

  她是他的!自始至終他是她的惟一!

  他們竟差點擦身而過!

  “趕緊去找她吧!她還不知道事實的真相。這陣子可苦了她,去告訴她、擁抱她吧!”許武揚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

  如大夢初醒般,程伯淵不再遲疑了,抓起行李、機票,他飛奔出家門。

  他的夢又鮮明了!

  這一次,他會緊抓住她的手,不再錯過。

  ※※※     ※※※     ※※※

  天空清朗明亮,微風中散發著春天的氣息。

  來香港兩天了,方綾的心卻依舊沉甸甸,一個人漫步在街上,毫無目的。倏地,一間浪漫的店面吸引了她的目光,店門口那大幅的婚紗照奪走了她的心思。

  好想、好想與程伯淵拍攝美麗的結婚照,留下你濃我濃的愛情足跡。

  只是,這已成了癡心妄想。

  好想見他,即使看見他生氣的樣子也好。

  原來為了一個人夢裏也相思的心情如此難熬。

  她眸裏凝聚著愁思,忍不住挨近玻璃窗望著裏頭那件粉藍的輕紗曳地晚禮服。思緒翩翩而起,程伯洲身穿白色西裝一定俊俏非凡,如果能化身為他懷中那小鳥依人的新嫁娘……該有多好?

  無奈的笑著,她又在做夢了。

  瞧,嚴重到起了幻覺,竟連他的身影都倒映在玻璃窗中。

  他依舊挺拔,卻少了往日的飛揚跋扈。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玻璃窗裏倒映的容顏,卻見他扯唇笑了笑。

  這笑意多逼真!仿佛就在眼前。

  心一震,方綾驀然回身,陽光刺眼,她的瞳孔縮了縮,淚水毫無預警的滴落。

  “好漂亮的晚禮服呀!穿在你身上一定很美。”程伯淵舉步走近窗邊,與她站成一線,眼睛盯著窗內的衣裳瞧。

  “你……怎麼在這兒?”壓下心口的狂跳不安,她訥訥出聲。

  “我來香港找尋我的新娘子,你知道嗎?我想結婚了,而且我也有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

  她愣然,心口悄然滴落著鮮血。他……也即將有孩子?這麼說,他將有一個家庭,有妻子、子女,而她將永遠只是他的回憶?

  眨掉淚水,她勉強的說出話語,“恭……喜。”

  “謝謝,我真的很快樂。你……驗過孩子的性別嗎?”

  “是……男的。”

  “男的呀!真好!嗯……”他微微側頭,認真的思索著。“就叫程冠鴻,你覺得如何?”

  “咦?!”

  程……冠鴻?!

  他這話什麼意思?!她的孩子為什麼要姓程?!

  “伯淵……”

  “先生、小姐,看禮服嗎?”店內的服務小姐走了出來,客氣的上前詢問。

  “不,我們——”方綾尷尬的想解釋,卻被程伯淵拉起手臂往店內走去。

  “是的,她想試試那件藍色禮服,順便看看婚紗。”程伯淵笑著,一面瞄向她的肚子。“不過,衣服可能得好好修改了。”

  “你——”她都被弄糊塗了!

  一手攬住她的腰身,程伯淵將她摟近身旁。“孩子都有了,你還不跟我結婚嗎?”

  “可是……可是……”他明知孩子不是他的,為何還要……

  是放不開她,所以愛屋及烏要包容孩子嗎?

  不!她不能這麼委屈他,以他的條件,他可以找到更完美的女人!

  “伯淵,我不能嫁給你!”

  他挑眉,眼裏有著不知名的情愫。“由不得你說不了,你的心、你的人是我的,連你的肚子都為我孕育孩子了,你不嫁我要嫁誰?”

  “可是它不是——”

  他俯身吻住她,阻斷所有的話,靈巧的舌勾纏著她的,直到她輕聲喘息。

  “為什麼我們一直都沒發現你是我的白雲、我是你的查理王呢?”

  呃?!他在說什麼?!

  “明明我對你的身子是那麼的熟悉,明明我們倆是如此的契合,為什麼沒發覺我們早已結為一體?”他輕歎著,舔上她的耳垂,惹來一陣戰慄。

  “你……你是說……”

  “那一個魔法揮動的夜裏,在解放俱樂部.我們擁有了彼此,而這小鬼也乘機落下凡塵。”

  喔!天啊!

  方綾驚訝的捂住了嘴,難以相信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從一開始就註定你是我的,你說你逃得了嗎?”

  “你是我的查理王……”她失神的呢喃,憶起那一夜的溫柔。

  原來一切早在冥冥之中註定好的,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惟一的、永恆的!

  這孩子是他所踢予的見面禮,是牽絆他們一生的愛神。

  不可思議的幸福感彌漫了她,方綾再也忍不住悸動,伸展雙臂投向他的懷抱。

  “伯淵!”

  “我的愛,抓緊我,不要再輕易的放手。”

  “嗯……”她歉然的點頭,迎向他的吻。

  店內的服務生笑看著這一幕一,識趣的不加打擾。

  一場夢再次的圓融,愛情畫下完美的句點,也是幸福的開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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